“太子妃不过仗着太子宠爱,方坐在那位置上。司徒度大厦倾塌,毫无根基,俨然是空中楼阁。太子估摸是看在已薨逝的镇国公主的面,留她在高位至此。若论她母家……如今时下,连个奴籍都不如,她就是个罪臣之女!”
“出身差些也罢了,她可是侍二夫,嫡亲的一对兄弟都落她手上了,也不知施的什么狐媚妖术……”
“就是,还成日拘着吾等。她如今是尚存着几分姿色,然到底过了花期,又是病恹恹的一副身子,且看她能熬到几时!”
云秀初闻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被裴朝露眼神制止了。
遂而眼下,看着送来的欲要出行的几位贵女的请示,只从裴朝露手中夺了,“姑娘且让她们出去,让她们被龟兹的细作捉去,吃些苦头就知道收敛了。”
“拿来!”裴朝露持着狼豪,不紧不慢道,“若是素日,我且直接派人装作歹人给她们绑了,让她们切身体会一番。然,如今不可。她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一处西北道上的高门,若是此间有何差池,必定影响前线军心。”
“她们耐不住性子胡闹,我却不能由着他们。”裴朝露浅笑道,“归根到底,我也不是为了她们,是为了我自个。”
“前方战场,许胜不许败。”她挑了挑眉,向云秀伸过手,“这样一想,是不是气顺多了!”
“上回信上所说月底将决战,再忍一忍就过去了。”裴朝露接了云秀递上的册子,“她们若不满意我安排的出行方法和频率,便让她们过来,我且再解释着。”
“姑娘,你也太能忍了。”
裴朝露伏案圈画,半晌抬眸冲云秀笑了笑。
她想,这荒凉世道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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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持着她的册子去传话,空荡的庭院中便剩了她一人。心头那股不安便又重新涌起。半年来,她虽有梦魇,但多数是因为涵儿,如此直白的梦到李慕,还是那副浑身是血的模样,当真还是头一回。
月底决战。
如今四月二十九,便是月底。
裴朝露眺望东方天际,尤觉眼前阵阵发黑,只灌了盏凉茶饮下,刺激着自己镇定下来。
她掐着掌心告慰自己,这样担心他,是如云秀所言,为了涵儿……亦是为了裴氏来日翻案。
为这两桩,他总不能没声交代便倒下去。
掌心被掐的破皮赤红,连着眼睛红热起来。裴朝露喘出一口气,颤着手又饮了盏凉茶定神。再抬眸,便见云秀被几人推搡着入了庭院。
“姑娘,她们……”
未及云秀多言,那几位西北道上的贵女们数落之言便如杂珠落畔,叮叮当当荡在裴朝露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