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要落不落的,就开始凶巴巴地恐吓他。
“方才之事,你若是敢告诉姑母或是别人,我一定要你好看!”
慕衍:……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面前的,仿佛是只哭唧唧、挥舞着小爪子,还要龇着门牙吓唬人的红眼小兔子。
他忍住到唇角的笑意,摸出袖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苏瑶本想硬气地说不要。
但她摸了摸袖袋,方才把玩柳枝半晌,自己的帕子早就拿去擦手了,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过来。
拿人手短,她忍了又忍,支支吾吾低道,“你不许……不许告诉旁人。”
慕衍唇角抽了抽。
明明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她哭了,旁人见她哭的也不少,怎么这次就非要守口如瓶不可。
他自然不知道,装给别人看的,和自己真地哭出来,对心高气傲的小女郎来说是完全两码事。后者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即使是最亲的亲人都不行。
不过这么一闹,苏瑶再看慕衍时,不由自主添了些亲近。
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看见了,自己也见过他在冷宫的落魄模样,交换一下,可不就是亲近许多。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偷听到的消息都藏在心里。
慕衍见她眼睛红红的,又什么都不肯说,便带着她去跟老花匠讨了些热水。
那老花匠一看见跟来的小女郎就垮了脸,心心念念着自己那些年被折了的花。还是小郎君好生与他说道几句,才气哼哼地将水取来。
苏瑶才不管老花匠如何不高兴,她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点名磨来了几个水煮蛋。
提着水和水煮蛋,在石阶上铺上用过的帕子,两人一起并肩坐到花圃深处,人迹罕至的回廊边。
眉眼俊美的小郎君被指使着,替比他小上些许的女郎敷眼睛。
圆滚滚的水煮蛋温温热热的,被细长如玉的手指拈住,就被迫在小女郎红红的眼圈上打着转儿,轻缓又仔细。
苏瑶半仰着头,从长睫间隙里看去,只觉得慕衍的手指与那水煮蛋倒是一个色。
视线往下,便瞥见袖口处半遮半掩的一道红痕。
心神一放松,她伸手去勾慕衍的袖角,好奇道,“你这胎记一直都这么红么?倒像是朱砂画出来的一样。”
慕衍指尖一颤,他手上滚来滚去的水煮蛋就慢了下来。
静默几息,他试探道,“县主怎知我这是天生的胎记?”
那血痕的颜色太红太艳,浑不似寻常胎记,他平日都刻意遮掩着,尽量不显露于人前。前几日,太学里还有人打趣问他,是不是用朱砂笔的时候,不小心勾上了一道。
怎么县主就这般笃定,他手腕间的这道红痕就是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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