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
说漏嘴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左下方瞟去,假做随意地说道,“不是胎记,总不能是你把手划伤了?”
慕衍没做声。
他只瞥了眼小女郎紧紧攥住腰间玉环的细软手指,便知她在撒谎。
小县主一紧张,便会握住腰间的玉环。
这等细节,心细如发的慕衍早就知晓了。
他也没揭破,只淡声道,“我生来腕间就有这红痕,倒是县主也曾见过旁人身上有色泽相似的么?”
苏瑶下意识地要摇头。
又马上忍住,眨眨眼道,“我当然见过,那个……好像是……我记不清了,但总是记得是哪家的小娘子手臂上便有,还曾给我瞧过的,所以才会知道你这也是胎记。”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眼神闪烁得几乎像夏夜里不住眨眼的星子,都被慕衍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帘。
他从弯颈錾卷草纹铜壶里倒出些水,润了润干净的帕子,折成细条状的三折,替苏瑶敷在眼上。
“从我记事起,这红痕便是这般颜色了,许是天生的。”
眼前一片温温热热的阴影,苏瑶唔地应了一声,轻轻浅浅地呼吸着。
原本眼周被泪珠蛰得酸酸皱皱,可现在,那些细细密密的刺痛感都在水汽的熨帖下,逐渐开始消失。
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她侧着脸,只能听见回廊竹帘下悬着的小金铃被风拂动的轻灵碎响。
绷紧的心神蓦得放松下来。
当然也就看不见,身旁小郎君神色莫名,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慕衍撩起一截衣袖,露出殷红如血的一线红痕,他想起第一次在冷宫初遇时,自己见着苏瑶时的情形,还有后来她再来冷宫的场景。
聪敏的小少年心有所感,或许,县主能看上他,委实另有内情。
并不只是为着这张过分好看的脸。
同一日,宜微殿里。
卫贤妃端坐在窗下,纤纤玉指拈着圆润的玉石棋子,正仔细地将古谱上的棋局一一复原。
一旁的宫人替她斟着茶,神色不安地往殿外张望。
宫人嗫喏道,“娘娘……”
“静心。”卫贤妃淡声道。
“可……现下天这么冷,您还让四殿下穿着单衣在殿外抄经……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二郎不是说他火气大么,”卫贤妃眉眼不动,轻啜一口茶汤,浑不似担忧模样,“便该如此,也好降降火气。”
“在太学那等地界,都能不管不顾地与人打做一团,没得丢了卫家的脸。便是想为着阿瑶出气,可犯得上自己动手?”
宜微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