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锦萱温温吞吞地笑了笑:女儿记得,姨娘曾与我说过,母亲出身诗书仕宦之家,最是知书达礼,德行亦堪当典范、为楷模。为此,姨娘总是嘱咐女儿,处处都要多向母亲您学。可今日,女儿却从母亲口中听得那样粗鄙的话,且见母亲对毫无根据的风言风语偏听偏信,女儿委实有些惶恐不解。
你!头回被庶女噎到,措手不及之余,温氏咬牙切齿:人皆道,那苍蝇从不盯无缝的蛋,你若当真是个行得正坐得端的,哪来那些风言风语?
曲锦萱仍旧慢声细气地回复:风言风语自来起于有心之人口中,争相传诵的,向来是些闲来无事、粗鄙不顾的市井妇愚。如母亲这般出身于肃雍门户,又是府宅中的主母,理家戢众多年,当最是端持自身的。莫传无影之事、忌听伪妄之言,该是基本操行才对,还是说女儿于这些话的理解有误?当真如此,还请母亲不吝赐教。
不急不徐地说完话后,曲锦萱还端端正正地,向温氏福了个身,俨然一幅虚心听教的模样。
再吃了一通反讽,温氏气得浑身发抖: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这般唱念作打,你是打量着自己嫁了人,我便管不了你是不是?我且告诉你,就算你嫁了人,你也是我曲府的女儿。今日,你顶撞长辈犯了大不敬之过,我便是教训教训你,也无人可置喙!说着,她横了自己身旁那婆子一眼:去,给我狠狠掌她的嘴!教她知晓什么叫尊卑不可逾!
那婆子飞快地应了,上前对曲锦萱狞笑了下:三姑娘可别怪老奴,您日后还是学乖点,莫要再这般对夫人无礼。说着话,她便揎起袖子,肥壮的膀子往后一挥
哎唷!
那婆子的臂膀方要落下时,手肘上忽被什么飞来的东西给狠狠打了一下,正是麻痛骤起之际,她才龇牙咧嘴地唤了一声,上牙却又跟撞上铁板似的,好一阵剧痛后,两颗大门牙便自牙龈断根脱落,和着血肉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见那婆子满口吐血,陡然遇了这情形,温氏被唬得惊骇了下。
察觉到余光有动静,她两眼扫向外间,见得一行人正跨过院门,往正厅奔来。为首的,正是他们章王府那位姑婿,姜洵。而与他并肩行着的,则是她自己的夫婿。
姜洵径直走到曲锦萱身边,盯着温氏:今日是岳父大人生辰,这样好的日子,不知岳母大人为何这般动气?
温氏显然是不待见、且瞧不起姜洵的,听他出口质问,不仅没有半分失措,反而剐了曲锦萱一眼,且振振有词:贤婿来得晚,许是没有听见你这好妻子方才说的话,亦没有瞧见她方才有多嚣张无礼贤婿大抵不知,我这庶女是被她姨娘带大的,她那短命鬼姨娘小门小户出身,是个极不通礼数的,教养上嘛,难免有些疏忽,才让她这般目无尊长。认真论起来,也是我这个嫡母不够上心。今日,既恰好让我撞见,我不过想着人教训她一回,让她长长记性罢了,不知可是有何不当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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