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走到时,便听见董定正说出这句话。
她看向在一旁戴口罩,招呼客人的裴昭,心想你倒是四海之内皆兄弟。
人未至跟前,先笑声迎道:“瞧,是那阵风把我们董大人吹来啦?!若非尊卑有别,不敢造次,否则真要称董大人一声老朋友啦。”
董定听见声音,笑脸纹丝不变,“哟,这不是沈老板么,瞧这面色,便知最近定是春风得意,喜事不断,在下先道声恭喜。灵乐城中早便传遍了,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街上有个味香园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跟你玩聊斋。
沈兰对于董定此种做法毫不意外,只能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此时若是过分谦卑,反倒会刺激他敏感多思的心灵。
便回笑道:“若非董大人亲临,使得小店蓬荜生辉,谁会知道,谁会过来?小店能有今日,可离不开董大人的扶持啊。”
白至秦在一旁,用鼻子出了口气。
董定正和沈兰交锋,看向沈兰眼底,猛然听到白至秦这一声似含无尽嘲讽的轻微“哼”声,便立马打回原形,“沈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公子的救命恩人,我便是做再多,也不为过。”
沈兰看了白至秦一眼,轻笑:“董大人说笑了,小店能得您庇护,约莫是祖上积德罢。”
白至秦面色复杂地看着陌生的沈兰和熟悉的董定,二人假模假样地推拉,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便闷闷不乐地拉了小蕙,二人回到院中。
小蕙瞧见白至秦神色,便安慰道:“小姐她原先并非如此,只不过近来为了这个店,整日起早贪黑,还有什么她豁不出去呢。”
白至秦一筹莫展地说:“我知道,只是有些难受。兰姐她说,她是为了‘自由’,才从无边的牢笼中逃出来,她如今这样,便是她想要的‘自由’了么?”
小蕙遥望向高得没边没沿的天空,叹息声湮没在药香中。
“少爷,我知晓你是为了小姐着想。可古往今来,你便回忆一下,谁是身可由己之人呢?何况小姐所求,并非是全然的‘自由’。她如此,方能得偿所愿。”
“那……还有什么呢?”
小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脚把土地夯实,“少爷,这还用想么?你想想平时小姐一看见什么,便眼神发亮呢?”
白至秦试探道:“阿昭么?”
“这倒也是。不过……”小蕙一本正经地摇头,“自然是银子啦。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么?对小姐来说,银钱愈多,自由便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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