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猫崽子你追我赶,从阳台打闹一路到客厅。夏皎搂着温崇月的胳膊,听他宽慰。
温崇月为昨日混乱下总结:“你舒服最重要。”
夏皎捂住他的嘴:“换下一个话题。”
她不肯继续谈论这个,鱼缸里面的充氧机在认真工作,咕咕噜噜的大量氧气气泡被创造出来,鱼儿甩着尾巴,被温泉压住的小虾米发出叫嚣的声音,夏皎将脚搭在温崇月腿上,电影里面的对白渐渐变得模糊,只察觉到温崇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膝盖和小腿肌肉,动作不急不缓。
于是夏皎放心地陷入梦乡。
从小到大,夏皎好像很少有大段大段可以放松下来休息的时光。小学时候还好,在那个时候,初中择校没有现在这样卷,夏皎顺理成章地就进了个不坏也不好的初中。难得是中考,江苏教育分流制度,得有一半的人被迫分流去了职高。无论那些老师为了什么再三宣扬职高好、职高妙,事实证明,去了职高的一大半学生最终无法选择进入大学,好点儿还能走春季高考,差点的甚至连职高读不完就选择走上社会。
中学要为了不被分流而努力,顺利上了普高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休息,江苏的高考地狱模式出了名,为了大学不得不继续苦读,跑操时背单词、课间休息时解题都是司空见惯的小事,夏皎的高中是校服单调的蓝白,是偶然抬头从玻璃窗望到的阳光,是夏日里一罐清凉的可乐,冬天食堂里面卖的热腾腾丸子汤。
除此之外,平平无奇。
最糟糕的一段记忆在那个不好也不坏的初中里。
夏皎始终保存着辅导班结束前的最后一张合照,和以往的合照不同,他们这些学生站在合照前面,老师站在后面。辅导班的规模算不上大,一个班的学生个数也少,总共站了两排,女生一排,男生和老师站一排,从刚开始拍照时,夏皎的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她潜意识中祈祷能够和对方离得近一些。过度的担忧影响她的听觉,干扰思维能力,直到听见李联指挥,旁边同学拉着她,让她往右侧站站。
夏皎的后面就站着温崇月,温老师。
夏皎当时还在长个儿,头顶刚到对方胸膛位置,沉默地站着,闻到后者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不是香水,更像自然的皂洗过衣服后的味道。夏皎后来在超市中寻找过很多肥皂、洗衣液……都没有那种香味。
夏皎始终没有询问那是什么气味,就像那天直到拍照结束,夏皎都没有和对方说一句话。照片很快洗出来,标准尺寸,夏皎谨慎地夹在笔记本中。
初中,夏皎和同学产生争执,对方一怒之下,放学后将把夏皎的笔记本丢学校统一的垃圾收容处里。如果是平常的笔记本倒还算了,重要的是那个本子是温老师送的,还夹了照片,夏皎打着手电找了很久,被路过的老师看到。
她抽抽噎噎地解释自己在找东西,老师二话不说,打着手电和她一块找,终于完整地找回来。
和同学的争执自然瞒不住,第二天,老师就当众批评了对方,狠狠地斥责这种丢弃同学物品的行为,并要求对方给夏皎当众道歉。
然后夏皎就遭到了近两年的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