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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骁取下钥匙打开门,浴缸里头念萁头裹白色浴巾包着洗过的长发,闭着眼睛,一条手臂垂在浴缸外头,她躺在水里,水面有薄薄的蒸气。卫生间里湿度过高,马骁进来都有点憋气,他把房门开到最大散热气,一边弯着腰叫念萁。如果马骁熟悉西洋油画,会觉得这个画面像那幅著名的《马拉之死》,但马骁却是个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人,他一见就大惊失色,叫两声不见回答,伸手就拍她的脸。

念萁被拍打得醒来,有气无力地说:“别打我脸。”昨天拍了今天又拍,不让人活吗?

听了这话,马骁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骂道:“洗个澡你都要洗出病了,你怎么这么麻烦啊?水放这么热干什么?蒸桑拿?我放的水温度正好,你又放什么水?”一拎莲蓬头,那里还汩汩地冒着热水,抬手就给关了。

念萁仍然闭着眼睛,“泡泡热水,发发汗。你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

马骁骂道:“再泡下去要死在里面了。你不给我惹事,就不行吗?昨天晚上不是已经不闹了吗?怎么才睡一觉,就觉得吃亏了?吃亏你也给我爬出来,我不想再送你上医院。”说着就动手把她软绵绵的身体从水里捞出来,扯下墙上一块大浴巾包起来,生拉硬拽地扔在床上。这一翻折腾,他自己已是湿了一半。

念萁对于他的粗暴已经不在意了,把浴巾裹裹好,想要下床,马骁按住她问:“又想要什么?”念萁说:“喝水。”马骁说:“我去给你拿。”去厨房拿了一杯水进来,递给她,问:“要不要吃药?”

念萁摇摇头,喝下大半杯水,看着他的湿衣裳说:“你去洗澡吧,湿了贴在身上多难受?我没事,就是泡久了,有点软,躺一下就好了。我又不会跑了,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马骁冷笑说:“谁知道你会干什么呀。”转身进了浴室,脱下湿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开了淋浴冲凉。念萁泡的是热水浴,他冲的是冷水浴。两人从来都势同水火,一个北极,一个就在赤道,僵持的时间太久,马骁也没想过会有昨天那一出。该怎么办?马骁自己都不知道了。除了用粗暴的态度掩饰心里的惶恐,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念萁。

抱着她说心肝宝贝我爱你,那是他从来没想过的,这话永远不可能从他的嘴里说出,他连这种念头都不会闪过一闪,他也没有审视内心反省自己的习惯和高度,他只是不想再回到前三个月的冷战中,像一般的夫妻那样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他就这么倒霉,遇上一个娇气得碰不得骂不得的女人?多少女人可以和男人打架,打得锅碗瓢盆碎一地,打完了第二天继续过日子,该干啥干啥,该生孩子生孩子,该生气下次再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