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句,就仿佛在把不属于自己的美好外衣剥下,暴露出真实的自我。
可与此同时,桑洱也有一种卸下了沉重的面具的轻松感。
大概是因为,冯桑的那些付出,是桑洱自认为,真实的自己最难做到的。
因为差别太大了,所以,在摊牌之后,松一口气的感觉,也最为强烈。
尉迟兰廷一直盯着她。让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慢慢地重复了一句:“桑桑,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对我付出了很多?”
“……”
“不是的。”尉迟兰廷停顿了许久,才说:“我还没有笨到连报恩和喜欢这两种感情也分不清。”
桑洱的心脏颤抖,却没有抬头。
“桑桑,我没有跟你说过吧,其实我不是尉迟磊的孩子。”尉迟兰廷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那盒脂膏放到了旁边,目光有点空洞,说:“当年,他爱上了我的母亲,便以我父亲的性命要挟,囚禁了我的母亲。当时我还在我母亲的肚子里。在七岁前,我一直被关在一座别院里,每日对着四面高高的墙。和外界的接触,只有尉迟磊。”
人们常说小孩子都是不懂事的,也很容易忘事。尉迟兰廷觉得,自己大概是一个异类。
因为,对于七岁前的很多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晰。
他记得,尉迟磊每次过来,都会在他母亲的房间里待很久,翌日才带着餍足的表情离开;他也记得,尉迟磊那两个手下,总会用轻蔑又混杂了一丝同情的神态看他……如此种种暧昧的迹象之下,当时还不满七岁的他,已模糊地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看着无辜的母亲,再看看尉迟磊,一股扭曲、愤恨、不甘、却只能隐忍的恨意,在他心头发酵出了深重而经久不息的阴影。
尉迟兰廷垂眼,平静地说:“因为尉迟磊,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觉得男女敦伦之事很恶心,恶心得我想吐。”
后来回到了姑苏,他一心想着复仇的事。方彦曾问他,目标达成后,还想做些什么,他也答不出来,脑海是一片空白,对未来没有特别的期盼。也没有认真想过,要与谁一起共度一生。
桑洱听了,却倏地抬眸,震惊地看着他。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在这本书的评论区里,曾有读者戏称尉迟兰廷是“海棠环境里的男德高光”,指的就是他生活在奢靡的家族,却没有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私生活非常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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