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拧眉,终于开口了:“行了,你话真多,我没问你这些。”
在灵识混乱的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在伶舟意识恢复的那一刻,瞬间就变得有点模糊了。那些生动鲜活、触动心灵的片段,仿佛都被沉到了深深的湖底。但他并不是完全失忆了。
这段时间的他,简直像是被刚到人界时的自己夺舍了,根本不像他现在的作风。自我认知与潜意识做出的事,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这让伶舟感到了一种浑身不适的别扭和恼羞,仿佛最深层的他、最想掩饰的一面,全都被看光了。
但不可否认,桑洱说的话都是真的。钻进她的被窝里一起睡、要她梳毛、提出要以身相许……这些事情,确确实实都是他主动的。她一方面出于畏惧,一方面出于喜欢,半推半就地配合他,也说得过去。
没法把责任全部归咎于她。
念在她照看了自己一个多月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她那些小心思了。
伶舟勉强地想。
而且,虽然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别扭,但是,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和她一起生活,他确实是过得快乐的。
被她梳毛很舒服。她做的饭也很好吃。
听出了伶舟不打算深究的意思,桑洱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初醒来,头有点疼,伶舟捏了捏眉心,问起了一个关键的事情:“对了,当时你追着獓狠出去了,我的心魂呢?有没有拿回来?”
这个问题果然绕不过去。桑洱的脑门渗出了一丝冷汗,捏着手指,说:“主人,对不起,当时那只獓狠太厉害了。它逃出去后,不仅咬死了孟睢,还把我重伤了,之后有一个蒙着面的修士闯了出来,趁我爬不起来,抢走了那缕心魂。我没能拦住他。”
这是桑洱思来想去后,觉得最恰当的一个解释:一定要咬定心魂是在观宁宗就没了的,绝不能让伶舟知道是从她手里弄丢的。
反正也是要骗伶舟的,怎么骗都是骗,那就把自己撇得干净一点吧。
伶舟一听这话,神色瞬间就阴鸷了几分:“蒙着面的修士?”
桑洱点头,目光带了点哀求地看着他。
“……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没用,少了我就不行。”
大概是因为心魂已经丢失很久了,本来就在别人的手里,且最后遗失的这一缕非常小。再加上,在他的认知里,桑洱本来就不是厉害的妖怪,这段日子又一直照顾他,功过相抵,伶舟倒没有发很大的火,转过了身,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去准备准备,明天启程回去。”
这算是过关了吧?桑洱连忙应道:“是,主人。”
伶舟拂袖离去后,桑洱揉了揉鼻子,安静站了片刻。忽然发现自己的婚衣皱了,下意识地捊了捊,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拜堂,就没必要这样做了,慢慢停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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