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微微一惊,回过头,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打着一把水墨画油纸伞,正从雨幕里走来。
那是伶舟。
他艳红的衣衫被雨打湿了一小半,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红盖头。打伞的那只手往侧面垂下,雨水连成了线,沿着伞面褶皱,不断坠落。那张如玉的面容,静静地看着她,喜怒莫测。
桑洱与他对视,头皮窜起了一阵轻微的麻意,一种直觉袭上了心头,可她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伶舟?”
“嗯。”伶舟朝她走来,目光瞥向旁边的红烛:“在做什么?”
桑洱搓了搓手,说:“有一根蜡烛熄灭了,宓银去了拿新的。”
伶舟低头看着她,片刻后,淡淡道:“你真的想当我的妻子吗?”
眼前的小妖怪迎着他的目光,仿佛有点羞涩,那张普通得不值一提的脸,在红衣映衬下也有点泛粉,点头承认道:“我想呀。”
“你当然想。”
好像回到了初见那天,伶舟垂下视线看她,轻轻笑了一声,却藏了淡淡的讥讽:“可你配当我的妻子吗?”
桑洱一僵,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他的变化。
伶舟醒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桑洱在一僵过后,立刻认怂了:“主人,我错了。”
她的预感果然很准确,作者不会让炮灰得逞。只是没想到,会拖到这个时候而已。
伶舟记忆恢复了。换言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应该都想起来了。
强行给他套上了伊丽莎白圈;诓骗他、让他叫她做主人;还有最近半个月,筹备婚礼的这出闹剧。
桑洱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伶舟的袖子,干巴巴地解释了起来:“主人,你听我说,因为一开始你不认得我了,我怕你会把我当猎物吃掉,更重要的是,你那时候不记得人界的规则了,如果没了我陪着,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才会骗你说我是你的主人,来保证自己不被你吃掉。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做,会引发出‘以身相许’这个话题。”
“……”
伶舟望着她,没说话。
“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以身相许’真正的意思,就是因为不想乘人之危。没想到你还是从别人身上知道了答案。我一来不敢违背你,二来也是因为……喜欢你,脑子一热,我就答应了。”桑洱结巴了一下:“但、但是,我知道主人从头到尾就没看上过我,就算真的礼成了,我也不敢痴心妄想、玷污主人的。”
她低眉顺眼,嘀咕了一句:“主人,我以后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