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兰廷展开了信。明烈的阳光反射在纸上,有点刺眼,字也模糊了起来。
——方彦在暴雪封山前,就已收到了尉迟兰廷还安好的消息。只不过,一直没办法让信件抵达桃乡而已。
那么长时间的分别,足以让方彦查清楚锁魂钉和锁魂匙的相关记载。残本碎页流落各地,这花费了方彦不少功夫。但终究,还是把他们不了解的空缺信息都补全了。
在最初,尉迟兰廷曾想过,锁魂匙的症状或许是轻微而缓慢的,后来这猜测因桑洱的吐血而破灭。近来,她又好转了些,仿佛重新攒回点希望。现在读到信,方知这不过是个开端。
吞下锁魂匙后,宿体会开始流鼻血、吐血、身体间断疼痛。
这是早期的症状。
这傻子居然一次也没吭过声,说自己疼。
笨了一辈子,只在这种事情上精。
若是对早期症状一直置之不理,熬到了吐出乌血的时候,就无药可救了。
第三次喂血,她将一夜白发,逐渐忘记身边的人和事。从断断续续地记得一些,到失忆的时间越来越长,最终彻底遗忘。对她好的和不好的都会忘记,仿佛在一开始就没相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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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彦的信中说,桑洱的失忆是一阵阵的。可这“一阵阵”,即使只有一两天,压在人的身上,也漫长得像是一辈子。
尉迟兰廷想不明白,她以前明明那么喜欢他,满心满眼都装着他。
忘记他后,却那么抗拒他。
一天下来,桑洱都不肯出来。
尉迟兰廷想让她吃点东西,她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好话说尽,诱哄,换上强硬的语气,再到低声下气地哀求,甚至想强行抱她出来了,都没办法。一次次伸出去的手,都败在了她退避、瑟缩的动作里。
那推拒的力气不大,却足以将尉迟兰廷的强势与自信都击碎。
没有其它办法了。尉迟兰廷只好去找了邻居那个和善又泼辣的大婶。相邻了那么久,邻居大婶也隐约知道兰夫人和正常大人有点不同,像个稚子一样。
尉迟兰廷只隐晦说了桑洱不愿意吃饭。邻居大婶还是第一次看见尉迟兰廷那么灰败的神色,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忙劝劝。
大婶劝成功了。
尉迟兰廷站在院子里,眼神黑幽幽的,看着邻居大婶牵着怯生生的桑洱,带出房间,指着桌子上那热了一遍又一遍的菜式,哄她坐下吃。
桑洱似乎也不认得大婶了,可她不排斥大婶,坐了下来,拎起筷子,忽然瞥见屋外有人看着自己,就低头缩起了肩。
尉迟兰廷匆忙间转过了身,没有再留在这里碍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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