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孟月泠确实无言以对,他甚至没有勇气开口说他与佩芷的那么点儿无用的真情——在严酷的现实面前,真情不过是嘴上空谈。
姜肇鸿见他有些被问住了的样子,才大发慈悲地叫他:“你进来,坐下罢,把门带上。”
孟月泠照做,就坐在傅棠刚坐过的位置上。
姜肇鸿目光变得悠远,沉声说道:“我一直叫你一声‘小孟老板’,并非故意折辱你。我捧过你爹,我的女儿又捧你,我们姜家人倒是就迷上你孟家的戏了。天津卫是块宝地,九河下稍,逢水生财。你爹还唱的时候,爱往天津跑,我亦欢迎你常来。”
孟月泠默默地听着,知道他不止是在聊往事。
姜肇鸿继续说:“你爹的戏太好了,所以他不唱了之后,我便不进戏园子听戏了。说到这个,我到现在还没停过你的戏,可惜了。”
孟月泠谦恭地说:“您肯赏脸,晚辈愿亲自登门请您到凤鸣茶园去看一场,您想听什么戏码知会一声就成。”
姜肇鸿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在耀滕那儿听你清唱过几段,跟桂侬的腔调倒是全然不同。”
孟月泠点头:“我未走父亲的路,自己改了唱法。”
姜肇鸿兀自添了盏茶:“你倒是个有主意的。像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知道这个道理,踩着前人的脚印走,就只能捡人剩下的,可自古能者圣贤哪个不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你能唱到如今的名声,必然不是仅仅靠着孟桂侬之子的身份得来的,我并非是眼红你的同行,承认你有这个本事。”
孟月泠心知肚明,他绝不会无端端地夸赞自己,面上还是道谢:“多谢姜先生赞许。”
姜肇鸿说:“你很好,相貌英俊、戏艺精湛、名动全国,亦有担当抱负,还能屈能伸,将来必有大作为。到那时候,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都是信手拈来的,也一定会遇到个像如今喜欢佩芷这么喜欢的……”
孟月泠明知无礼,还是要冒昧打断姜肇鸿:“姜先生,您此言差矣。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女子,却只有一个佩芷。”
姜肇鸿摇了摇头,不为他的无礼而恼怒,只是叹惋:“好好的一个少年人,可惜遇上了情字就不管不顾的了,你只是还没想开。”
孟月泠说:“若执迷不悟是错,我愿意这一生都错下去。”
姜肇鸿本想好言相劝,家里有一个的油盐不进便算了,如今眼前又一个。孟月泠与佩芷不同,孟月泠不是他的孩子,姜肇鸿缺乏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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