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秦眠香率眠香社抵津,却不是来跑码头唱新戏的,而是给姜老太太祝寿,在姜府东苑的鸾音阁唱。
姜老太太年纪大了,寿是祝一年少一年的,姜肇鸿想大办,可大办下来其实最累的还是姜老太太。恰赶上姜老太太说想听戏,便打算在家里办个堂会,小小庆贺一下。
佩芷本想请孟月泠,毕竟如今在天津地面儿上最大的角儿除了段青山就是他孟月泠,可他早就不唱堂会戏了,佩芷不想让他为了自己勉强答应,这才动了心思,给秦眠香发去了电报,秦眠香立马就挪开了时间,风风火火地来了天津。
要说这姜老太太的戏瘾还是被孟月泠给勾出来的,那日《会审》听完之后姜老太太惦念了很久,要不是佩芷说他不唱堂会戏,姜老太太早就给请家里来了。
秦眠香的扮相多了几抹娇俏,还唱了出花旦戏,倒也哄得姜老太太开怀。姜老太太还叫了她坐在自己身边,给秦眠香递糕点吃,佩芷假装不高兴,满院的氛围倒也和睦。
没想到那日孟月泠也来了,那时姜肇鸿和姜伯昀早就走了,最后一场戏是姜老太太点的《四郎探母》,秦眠香唱铁镜公主,孟月泠客串了个萧太后。
他一张开嗓子姜老太太就听出来了,老人家眼睛不好使了,耳朵倒还机敏着,问佩芷道:“这是那个孟丫头?”
佩芷无奈纠正:“是他。奶奶,他是小子,不是丫头。”
她伴着姜老太太坐在那儿,总觉得斜后方有人盯着自己,一看过去才发现,是不知何时坐下了的佟璟元。
佩芷本来已经全然放下的心立马提了起来,走过去紧张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佟璟元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叔父叫我来的,今日奶奶祝寿,我自然要来送礼。”
佩芷说:“既然礼已经送到了,你人可以走了。”
她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佟璟元听到多少,她与孟月泠素日里很是低调,再加上经常和傅棠、袁小真一起,外界对他二人的猜测虽有,但并不严重。
佟璟元用手里的扇子朝台上虚虚一指:“不急,看完这出戏再走。”
佩芷说:“我竟不知你何时开始看起戏来了。”
佟璟元说:“就是这两日爱上的。”
佩芷看他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便没再理她,回到姜老太太身边坐下。
眠香社的其他人很快就回上海去了,秦眠香在却在天津呆了整月,起初佩芷以为她要去北平探望师父俞芳君,毕竟她常年定居上海,来北边一次不易。
没想到她根本没这个意思,只是来天津游玩一般,佩芷这下倒是不愁伴了,还带她认识了赵巧容。她们三个对衣裳料子最是挑剔的人倒还真像佩芷想象的那样,完全能聊到一起去。
至于去北平探望师父俞芳君,秦眠香则语气轻飘地说:“他有什么可看的呀,我人去了,他保准说不如给他整两块烟土,抽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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