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则拥着薄毯, 蜷缩在架子床头,床帐没有放下,就着黯淡的午后天光, 拆开顾凝熙的信函来读。
“荷娘, 见字如晤。”
这个人,信皮上规规矩矩写了“陶居士”, 里面却不老实, 抬头敢写自己闺名, 是仗着不在眼前, 自己不能冷斥他么?
还有“见字如晤”, 陶心荷莫名想起,与顾凝熙作夫妻时候, 发现他写拜帖回帖、来往信函, 总是抬头之后接正文, 不添加一般礼节性的“见字如面”、“信如其人”等。
问过他缘故, 顾凝熙振振有辞, 环住娇妻肩头,笑着说:“因为我看不清自己面目, 又怎么知道,我写的字会让别人想到我呢?”
回神眼前,陶心荷从这简单六个字,确实能忆起在顾府书房,两人各据一角,读书写文章的场景。
顾凝熙这笔字,是他祖父、一代书法大家顾丞相手把手打下的底子,确实冷峻凝练。是红袖添香时候,顾凝熙握着娘子的手腕去笔走龙蛇,陶心荷还是学不会的字体。
陶心荷轻叹了口气,笑自己多愁多思,汇聚注意继续读,肃脸看这次顾凝熙又闹什么幺,算上自己撕掉的,从弟妹手里接过的这是第三封了。
?倒要看看,顾凝熙是不是如同上回,死乞白赖连送四封拜帖要见自己,结果却是为莫七七而约,这样没头脑的请求。
“荷娘,我接一皇差,蒙尚书破例,二月初次休沐后,将在府内办公。然任务繁重,暂无法抽身,前往陶府探望,请见谅。”
“当我思卿时,比照你留下的手书,练习簪花小楷,小有所成,请卿评鉴。”
“主考官礼部尚书张大人,颔下花白长须至脖颈,身高约七尺六寸。①”
陶心荷忍不住骇笑,顾凝熙模仿自己的笔迹,简直惟妙惟肖,?伸手轻抚过最后一行字,一笔一划,实在太像了。若说没有几分用心痴意,决计做不到。
至于内容,?陡然忆起去年,自己担忧他到贡院与同僚上官同处一月,细心将各人特征写到纸条上,“主考官”就是?为顾凝熙写下的第一行字。
这张纸片半尺见方,未钉未裁,且时隔五月有余,这人还留着,还仿写,他一向说簪花字体是女眷所用,有失书法本意,言辞间隐隐不屑的,真是莫名其妙。
陶心荷又想,不论前夫如何显得恋旧,仿写自己字体之事,不过滑稽,理他作甚,而且他要在顾府里闭关,巴巴地告诉自己,又有何用,明明桥归桥路归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