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渊平静道, “见到了。”
不论顾南衣是什么人, 薛振第一面见她,总归是冷静不了的。
即便薛振这六年来一口咬定自己不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秦北渊却读得懂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内心深处所想。
下属多少有些忐忑地询问, “相爷真不去看一眼?”
秦北渊合着眼道, “已经看过了。”
他不是楼苍, 更不会饮鸩止渴、越陷越深。
顾南衣到底只是个凑巧长得和昭阳相似的无辜少女罢了。
在一个活人身上找已死之人的影子, 在秦北渊看来相当愚蠢而不可取。
……若真要醉死梦中,秦北渊选择昭阳的魂魄。
一年一会也已经很令他满足了。
属下不再说话,静默地跟在马车旁前行,直到另一辆马车从斜刺里冲出来,毫不犹豫地横在了秦北渊车前, 蛮横的架势好似汴京城里肆意纵马的纨绔子弟一般。
这马车精致大方,处处的颜色装饰看起来却十分张扬,一眼便知道是贵女所坐。
而只要对京中形势有所了解的,看一眼马车前的牌子便知道这马车是谁的。
苏家只有一个嫡女,这是苏妩的马车,见车如见人。
这小道狭窄,苏妩全然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秦北渊的马车不得已停了下来,属下看了一眼车厢,没见秦北渊的指示,便上前道,“苏姑娘往何处去?”
苏妩的冷笑声从车里传出来,“哪里也不去,在这儿看看风景。秦相这是要往何处去?”
“这不便相告苏姑娘。”下属道。
“不说我也知道。”苏妩道,“不就是去我刚来的地方吗?我看秦相就不必跑这一趟了吧,那儿有我陪着呢。秦相若真是空得很,不如想想办法将陛下管得严些,免得他也想着不该想的事情。”
这话若是换成旁人来说,指不定翌日便入狱掉了脑袋,可苏妩不一样。
苏妩是唯一一个亲自从昭阳口中知道她死前打算的人。
若她想,她便能知会秦北渊阻止薛振,可她没这么做,而是选择听从了昭阳的安排。
哪怕薛振对苏妩酸得咬牙切齿,看在昭阳的抚养之情上,苏妩哪怕当他面说不中听的话,也不会真将苏妩怎么样。
——最多避着走。
苏妩对薛振很看不上眼,但对秦北渊也一样鼻子不是眼睛。
人人都说秦相有多厉害,在苏妩看来不过一个怂包罢了。
除了惹长公主生气、匡扶国家社稷,他秦北渊有什么用?
他连一句好听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当昭阳走后,人人都诧异于秦北渊一夜白头、却在薛振病倒之时一手操办了昭阳入土为安,一张平静的脸似乎从头到尾没改变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