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百姓们都很高兴,都在称颂陛下的圣明。”鱼辅国笑眯眯地跟天子说,天子也在笑,心情大好,但鱼辅国很快说了个让人败坏兴致的事情:
“老奴听说,陈少阳的家资和女眷都被中书相公接手了。”
皇帝表情变得微妙:“这话从哪儿传出来的?”
“自然是淮西,依老奴看,相公不是那种贪财好色的人,但这世上没空穴来风的事,陛下心里有数便是,现在还不是查相公的时候。”鱼辅国还是笑眯眯的,因为天寒,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更重了。
皇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小谢的事情,我心里有轻重。”
“是,这后头的平卢和河北,还得相公出力。”鱼辅国似有若无地试探着,皇帝看破不说,一笑而过。
成德进奏院的人是骑驴跑出长安的,官员才骑马。出了城,再换快马,一路到镇州把长安发生的一切汇报给了张承嗣,顺带一首诗。
“策动礼毕天下泰,猛士按剑看恒山。”张承嗣慢条斯理咂摸着这两句,恒山就在成德境内,这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叹气说,“看来,长安的舆情都认定朝廷接下来要对成德动手了,平卢有什么动静吗?”
“谢珣在蔡州城擒杀了李横波,就是那个女刺客,杀文抱玉的。不过,谢珣没能杀云鹤追,那个瘸子靠着一张嘴到处乱窜,属下猜平卢会派云鹤追再来游说节帅。”
张承嗣满腹心事地坐了下来,说:“魏博现在恨不得和长安穿一条裤子,河北不是铁板一块,我很为难,朝廷记着文抱玉这笔账,不会对成德手软的。”
来人眼睛一亮,谏言道:“若节帅不想跟朝廷硬碰硬,何不从魏博入手呢?让孙节帅在天子面前讨个人情?”
魏博孙思贤可是替朝廷攻打过成德的人,这笔旧恨,成德的将士一直没忘,这个时候求孙思贤,对方会答应?自己人会答应?
这边张承嗣还在犹豫,外头忽起嘈杂,乱哄哄的,窗子一推,只见城内西南角火光冲天,映的夜空都红了。
“糟了,是武库。”张承嗣登时动怒,转口唤人来,果然,外面家丁跑进来苦着脸回话:
“西南走水,武库不知怎的烧起来了。”
张承嗣脸色铁青,当即着手让人去查。查也无用,天干物燥,一场火恐怕把成德军的军械都给烧个精光。
火光中,从城门下跑出两个人影。
回首望红光,两人相视一笑,脱脱道:“好啦,这下张承嗣该给长安送上表啦!”
骨咄手心冒汗:“你刚才太冒险了,火既然放了,还不肯走,你就不怕张承嗣捉住了我们,要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