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大半辈子,想知道的事情,都能打听到,也都想得通。包括江逆回望京去叶家应聘管家,也包括江逆那一箱子的票根都是为了看谁。
江逆也没有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正如三年前傅德明帮他摆平那件事一样,他其实很清楚,傅德明暗中关注着他的一切动态。
不是监视,而是担心。
又或者说,是弥补。
江逆没再笑,垂眼注视着高脚杯里未曾饮过一口的红酒。
白炽灯光下,宝石红的液体澄澈清亮,光线从中透过。酒香徐徐飘入鼻间,纯净而柔和。
他爱闻酒香,却从不喝酒,每每斟上半杯,也只是拿在手中晃动,不曾尝过一次。
他的噩梦,始于酒精。
酒之于他,是再怎么喜欢也绝对不会去尝试的东西。
而叶栀之,是他再怎么喜欢,也不敢去妄想的人。
所以,在听到叶栀之说绝对不会喜欢他的时候,他很开心,也很庆幸。
真的。
江逆轻晃酒杯,红酒在杯中荡出红色波浪,细致的酒香诱惑着人去品尝。
他收回视线,将酒杯置于桌上,脸上重新挂上看不出真实情绪的淡淡笑容。
单恋而已,我们不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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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栀之的面诊很顺利。
她觉得,应该能称之为顺利。
只要接受手术,她就有可能看见。
她想,60%的成功率,比抛硬币多了很多了。
沈老医生把手术风险都告诉了她,开颅手术,触及神经,她需要在术中被唤醒,在清醒状态下接受手术,以此降低神经功能区受损的风险。
沈老医生的话,叶栀之没怎么认真去听,她不想知道得太多,怕知道得越多,就会退缩。
叶灵韵当时听了一半已经受不了跑出去哭了,她其实也想逃走,但她是被做手术的当事人,必须听完全程,于是她全程都在分心,尽量让自己不将那些话听进去。
她希望自己,以最轻松最自信的状态,去迎接这场手术。
手术之前,她还有两件未完成的事。
其中一件,和江逆去看海。
江逆这次如约而至,手术的前一天,在夕阳下山前,赶到了云粼市。
叶栀之脱下医院的病号服,换上精心挑选好的白色连衣裙,平日里总扎起的长发,披在肩后。
今晚之后,这一头长发,都将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