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逆心里,她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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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
雪白的墙壁,遮住一半脸的蓝色口罩,难闻的消毒水味。
所有医院,好像都是这一个模样。
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蜡黄,眼珠浑浊,连眼白都透着黄色,两颊凹陷,眼角的皱纹布满岁月的痕迹。
他看上去孱弱无力,连呼吸都需要用机器维持,与当年的凶狠残暴判若两人。
江逆站在病房外,傅德明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他这几年在里面老实本分,表现好,所以减刑了。
他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他再打扰你的生活。不过他一出来查出了肝癌,还是晚期,癌症已经扩散。
他病情恶化很快,可能没几天时间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吧,毕竟是你生父。
江逆垂着眼,注视着手里捏着的照片。
这张照片年代久远,相纸都泛黄,照片里,是一个小男孩端着一块奶油破碎的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根数字6的蜡烛。
照片拍摄的那天,是小男孩的六岁生日。
六岁,无忧无虑的年纪,期盼已久的生日,欢天喜地的日子。
他端着蛋糕,看着镜头,却没有笑。
因为镜头那边,是他浑身带着伤的母亲。
江逆不太记得六岁以前的事了,那年是个分水岭,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事业开始走下坡路,对他和母亲的态度,也开始走下坡路。
父亲开始酗酒。
母亲变得古怪,不再钟爱她的漂亮裙子,无论冷暖都穿着长衣长裤,偶尔不经意的抓住她的手臂,或是轻轻触碰她的身体,她就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江逆起初并不清楚父亲酗酒有多严重,也不清楚母亲为何会变得越来越古怪,直到他生日那天,母亲为她精心准备了蛋糕,以及他渴望了很久的生日礼物。
江逆询问母亲,要不要等父亲回来再过生日,母亲却神色慌张,支吾说父亲公司很忙,没办法赶回来,让他快点吹蜡烛。
母亲心不在焉,甚至都忘记给他唱生日快乐歌,催着他赶紧许愿吹蜡烛。
吹蜡烛前,他许下了一年仅有一次的珍贵的生日愿望,希望父亲的工作顺顺利利,希望父亲不再那么忙,希望一家人一直开开心心地开一起。
蜡烛吹灭时,父亲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推翻了他的蛋糕,砸碎了他的礼物,嘴里骂着他从未听过的脏话。
母亲捂住他的耳朵,将他推进房间,锁上房门。
房门上了锁,父亲的酒气传不进来,吵闹声却字字句句传进了他耳中。
他缩在角落,捂着耳朵,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不记得是第多少遍,外面的吵闹声终于停了,母亲开门进来,端着一份破碎的蛋糕,朝他牵出一抹很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