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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堪嗟梦不由人做(五)

阉人是不会专程来逛窑子的。

这个道理放诸四海而皆准,跪在酒案那头的黄德庸自然也知道。他把头埋到胸前,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膝部,就像平日里垂首听训一样老实,然而面前码放整齐的赃物却出卖了他。

“吉州窑剪纸贴画梅瓶,成化年间的纹香炉,还有这件,先帝最钟爱的定窑白釉刻花耳瓶,皇兄加冠之日颁进东宫的赏赐。”封璘抬眸冷酷,“敢将皇宫大内的珍藏放到烟花之地变卖,黄德庸,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黄德庸一激灵,修剪得宜的指甲猛然抓紧了袍面,他声若蚊吶:“殿下明鉴,老奴不是要将这些东西拿去卖掉,而、而是.....”

封璘眉心攒动,声一沉:“而是什么?”

黄德庸大半个身子扑地,惊恐万分地道:“老奴教儿无方,纵得义子屡番潜入圣人私库监守自盗,这些东西都是那小畜生偷偷拿来送与他相好的。老奴原想趁人尚未察觉,将赃物赎回,这事儿便算遮过去了,没成想在这里撞见了王爷。”

太监无儿无女,有的害怕身后寂寞,便从新净身的小火者里挑选顺眼的认作干儿子。黄芪因为性子讨巧,才进宫就被黄德庸瞧上,一老一少在这深宫十几年,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黄芪的确胆大,他盗的可不止几件瓷瓶这么简单,”沧浪在旁突然插进话,“内阁机密也敢沾染,狂妄至此,难怪会误了卿卿性命。”

新霁晴辉穿过水晶珠帘射入窗来,黄德庸悚然抬起了身,向来不出错的手指打着哆嗦点向沧浪:“秋、秋......”

那三个字早已成为大晏的禁忌,黄德庸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沧浪没有他那般惊慌,甚至好脾气地圆了场:“秋风霜满青青鬓,老却丰神英俊。【1】揣着秘密的人总是老得快,你不也一样吗?黄大伴,咱们多久没见了,七年,还是十年?”

很久,黄德庸才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跌坐在脚后跟,面颊肌肉机械地抽动了下:“既然太傅大人都在这了,老奴也没有什么能好隐瞒,您有话,直问便是。”

关于黄芪的死,黄德庸隐约知道不简单。但他万万不敢想,这个眼眉温驯的乖小子,竟然会和当朝首辅的冤案扯上瓜葛。

“最初叫我察觉不对,是发现票拟被人动了手脚。”黄德庸说,“照规矩,凡经内阁签发的票拟都要抄送一份呈交御书房。为了方便圣人查阅,老奴习惯给每份抄件按照时间编号,并在角落标记。那天我也是不经意间发现抄件的序号乱了,有封本该是新近才签发的票拟却混进了一月前的那批,打开看才发现里面的时间也有改动,所述内容正是查封闽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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