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刘韬脚踩小狼裸露的肚皮,一阵碾动,狞笑着,“把这小畜生吊起来,扒了皮给爷做支狼毫——”
“咻”地,他猖狂的笑容半僵,末一字被支赤羽铁箭狠狠地钉在地上。
第25章 秋山无云复无风(二)
众顽少讶异抬首,但见雁翎角弓经风不动,弦上犹有余波微颤。凌厉劲儿褪去,那双漂亮的含情眸里又蓄起了粼粼秋水,鲜活,且生动。
“要论制笔,狼毫怎及狗毛耐用,我秋氏独门秘法教与你,要不要一试啊?”
秋氏二字脱口,秋千顷清清楚楚地看见,少年猛然调目望来,神色间一划而过的怨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秋千顷不信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恍然以为那只是错觉。他踟蹰再三,竭力把沉重如山的恐惧踩在脚下,步步挨近拴在狗尾上的绳索。
足自灌铅,手也被惧怕怂恿着不听使唤,那结本不复杂,秋千顷却解得满头是汗。转眼衣衫涔涔,连在旁的恶犬都看不过眼了,猛不丁蹿出,铁链拽得哗啦一响。
秋千顷手里动作只慢了片刻,顶着獒犬眈眈凶狠的逼视,半步不肯退让。
“你怕狗?”
谁都没有留意到秋千顷陡然停滞的呼吸和激缩的瞳孔,近在咫尺的少年却观察入微。他在獒犬被拽退几步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秋千顷闻声抬头,对上那双浅褐色瞳仁,感受到了明确无误的杀心。秋千顷甚至觉得,少年在那一眼里其实是想把自己丢进狗群,任由尖牙利爪将他撕个粉碎。
无端起了这种臆测,但不妨碍侠义心肠的秋太傅从恶少手里赎下小奚奴。刘韬行前曾得其父反复敲打,这趟求学切不可见罪书院教习晓万山,连带对与他交好的秋千顷,也须留几分情面。
于是乎,秋千顷带着他的“情面”,回了位于暮溪山脚的署闲小筑。
书院诸生,起居之所概以“正德”“明理”命名,无处不透着行正坐端的清凛气,只有秋千顷是个异类。晓万山怎样都由着他,旁人也就不好置喙。
当夜,风吹莲动,秋千顷敞着轩窗给少年上药。
“唔”的一声,痛呼几不可闻。
瘦棱棱的小腿上疤痕交叠,新伤之下还有旧伤未愈,除了鞭打棍击,甚而还残着火烧的痕迹。秋千顷才用蘸着清酒的棉布碰了伤口一下,少年低低地呻吟,膝盖本能地往回缩。
秋千顷一把捞住:“再乱动,仔细伤口化脓。”
他的口气不算好,少年也便缄了声,只是小腿落在秋千顷手里,始终紧绷着。
直到秋千顷打着旋地向下涂抹药膏,掌沿不经意挨到某处,明显感到肌肉倏松。面前这个痛也不怕的小人儿,竟然被他轻易拿捏了痒穴。再稍使点劲,唇间泄出的轻笑越过槅扇,惹得小狼从外间挤进半个脑袋,哼哼唧唧地朝里张望。
“这就对了嘛,怪俊的一张小脸,何苦总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