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你后来开车去哪了?”
孙周说:“伤啊……”
他还是慢吞吞的,伸手去抚额头的纱布,那动作之缓,缓得聂九罗恨不得伸手帮他摸:她其实不算急性子,实在是因为孙周这蜗行牛步的,太急人了。
“野狗咬的……又咬又抓……我去医院处理了一下,后来……太累,在车里……睡了一觉。”
聂九罗无语,听他说句话,真是能耗掉人所有的耐性,还有,他还“睡了一觉”,心比脸还大,这是完全忘了自己把乘客给拉丢、且差点把乘客给轧了吧?
她结束这对答:“那你尽快跟家里联系吧,好好休息。”
***
回到屋里,聂九罗坐回桌边,继续无语。
她直觉孙周有点奇怪,不过,她并不关心这种奇怪:毕竟只是临时而又松散的雇佣关系,人回来了就好,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会引发什么连带反应,交由他身边人去探究吧。
点开屏幕,一封新邮件跳了出来。
是“那头”发的,应该是查到了白色越野车主的资料,只是孙周既然是被野狗咬的,那个男人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聂九罗随手点开。
脸对得上,果然是那人,名叫炎拓,西安人,九三年生,未婚,奉公守法,没有任何前科,名下登记了不少产业,包括闹市区临街的一整条商铺。
聂九罗心说,这要是白手起家,还是颇有点能耐的。
再往下看,原来主要是有个好爹:炎拓的父亲叫炎还山,九十年代初就下海,开过煤矿,当过包工头,在股票刚放开的时候炒股,在房子不值钱的时候囤房,简直人生赢家,除了死得太早——过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炎拓的母亲叫林喜柔,九十年代后期在炎还山当包工头的建筑工地上出了意外,被凌空坠落的水泥板砸成瘫痪,脑部也受重创,没有任何认知,一直卧床至今。
聂九罗看到后来,颇有点唏嘘,理了下时间线,炎拓等于在孩童时就“失去”了母亲,没几年又丧父,小小年纪,又守着一份遭人觊觎的家业,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熬过来的,难怪看他眉眼,是个不常笑的——不是有句俗话吗,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在治愈童年。
不过,路人的事情,就让它路过吧。
聂九罗关了邮箱,又一次尝试线稿,这一回,不知是吃饱了来了精神还是从照片中得到了灵感,进行得居然相当顺利,笔下勾抹挑画,出的图渐渐有那味儿了。
正渐入佳境,桌子倚靠着的墙上,又是一声沉重钝响,这一次,可绝不是人撞到的了:聂九罗直觉应该是重物猛撞才能出的声音,而且,隐约还伴有玻璃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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