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坐在餐桌的另一头,帮杜之年把餐具摆好。
飘满辣椒的锅底沸腾得很快,旁边清淡的菌汤还毫无动静时,翻腾的红汤已经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呛人的辛辣随着破裂的泡泡在空气里炸开。
空气里全是辣椒的味道,沈归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杜之年扯了两张纸巾给他,问:“你吃不了辣?”
沈归晚正要点头,但接连不断的喷嚏打断了他的回答。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直到打出眼泪、鼻尖擦得泛红才停下。
杜之年看沈归晚实在难受,无奈起身,将厨房的抽油烟机开了起来。
抽油烟机“嗡嗡”地运转着,很快就将辛辣的空气抽得一干二净,沈归晚擦掉眼角的泪水,一旁的菌菇锅底也煮开了。
乳白色的汤里浮着几块香菇,飘散的热气夹杂着菌类特有的香味,沈归晚没动筷子,盛了一小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杜之年没想到沈归晚对辣椒反应这么大,他怀着一丝愧疚,在菌汤锅里涮了两片牛肉,放到沈归晚的碗里。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会过敏吗?”
“不会过敏,只是呛到了。”沈归晚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夹杂着很重的鼻音,“谢谢。”
沈归晚不是完全不能吃辣,只是这几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对刺激性的食物反应很大,甚至严重到碰不得一点辣椒。
他拿起筷子,夹起牛肉塞到嘴里。
菌菇汤涮锅的牛肉很嫩,带着淡淡的菌菇独有的香气,但沈归晚吃不出什么味道。
他把牛肉咽了下去,坐在对面的杜之年又问他:“好吃吗?”
沈归晚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很轻地点了点头。
他不爱说话,吃饭也很安静,只是刚才被辣椒呛着了,这会儿边吃边吸鼻子。
沈归晚那样子有些可怜,杜之年想笑,但又觉得没礼貌,只能找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想了一会,问沈归晚:“你会做饭吗?”
“会。”沈归晚说着,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
杜之年正想问怎么了,就看见沈归晚猛地侧过头,趴在椅背上又打了一个喷嚏。
他看着沈归晚颤抖的后背,沉默了几秒,拔掉了火锅的插头。
吃过晚饭,沈归晚帮杜之年收拾过餐桌就准备离开了。
他答应杜之年陪他吃晚饭,但也只是多留了一个小时而已。
杜之年第二次目送沈归晚离开,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沈归晚之间的角色似乎颠倒了。
沈归晚每次来都是直奔主题,会在杜之年怀里露出迷乱失控的神情,但清醒后不会与杜之年温存、说任何讨好的话,结束后就穿上衣服匆忙离去,就像是从百忙之中抽空陪情人睡一觉。
明明是被动的那一方,可沈归晚看起来更像那个睡晚提了裤子就走的人渣。
杜之年这么想着,也顺口告诉了沈归晚:“你每次做完就走,好像我才是被睡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