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晏清好笑地抬眸扫了他一眼:“我可是早就被甘大夫列入药房禁入名单了,这药丸子可是甘大夫自己拿过来的,能有什么问题?王爷这几日怎的这般啰里啰嗦瞎操心?”
萧景赫一想也对,走到椅子上坐下,抬手按了按鼻梁:“这几日本王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春闱一案不是被陛下接管主审了,王爷还愁心什么?”杨晏清将茶碗放到一边。
“朝堂科举虽说是大事,但到底先生这些读书人操心的事,本王是有些担忧边境……总觉得今年安静地有些反常。”
杨晏清为萧景赫口中的“安静”轻扬了下眉梢:“不是除夕之夜才进攻过一回?”
“那只多算一次总攻,除夕夜时先生更是让暗一绕后带着那精兵烧了蛮族的大半的粮草。按理来说,他们不该如此按兵不动一整个冬季。如若不是早早囤积了粮食,就是有人在暗中接济蛮族。”萧景赫的面色沉沉,事实上,他更为担忧的不是青州边关,而是与周国相连的琼州边境。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暗卫还未回来,距离前世周国举兵侵占琼州直指大庆的日子越近,萧景赫便越是放心不下。
“说到蛮族,前几日我倒是想了想这个问题。蛮族是草原上的民族,关外苦寒,总是这般每年与之对抗消耗也不是办法。咱们大庆的将士性命不该如此被无端消磨在本应能规避的战争中……”杨晏清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起了兴致,“今日阳光正好,不如出去院子里煮茶?”
萧景赫却是笑了:“去梅园吧。”
杨晏清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最近闲下来的萧景赫又是一头钻进梅园里好几日,这段时间平日里常常见不到这人的人影,难不成……
“先生要的一百四十三棵梅树,一棵不少。”萧景赫走过来,伸出手递到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有些愣怔的书生面前,手心朝上,眼里是缱绻温柔,“二月梅花开,先生不想去属于先生的梅园里,弹琴煮茶,笑谈论言?”
……
杨晏清一贯喜欢窝着,可是当他心情正好的时候,也是情愿多走几步路的,更何况如今这座种满了梅树的园子对于他而言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园子那么简单。
两人相携来到曾经化解尴尬关系的亭子前,原本冰凉又光秃秃的亭子已经被重新收拾整顿了一番,不仅亭子顶端与石柱都被重新打磨上漆,因为二月风寒的缘故还加了许多挡风的纱帘帷幔。
浅色的帷幔并不厚重,反而会随着微风的吹拂小幅度地来回晃动,带动上面淡青色的流苏轻盈灵动地颤动。
可以说,这一处梅园从进园开始便透着一种与冷硬简单的靖北王府截然不同的风趣雅致,是完完全全杨晏清素来喜爱的风格。
别看帝师大人在外一副清贫傲然的模样,平日出门在外也不会穿着十分华贵的衣裳,但是窝在王府里的时候,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名贵之物,半点不会委屈自己。
那几大箱子的衣着配饰除去宫中御赐,大部分都是杨晏清自镇抚司搬来的,问就是友人所赠,几次三番都让萧景赫对那个鹤栖山庄的庄主气得牙痒痒。
杨晏清的琴被端放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旁边添了香料的香炉正袅袅升起乳白色的淡淡烟雾,亭子的石柱上还挂着萧景赫平日里挂在腰间的佩剑。
萧景赫抬手抚过杨晏清的鬓角:“成亲这么久,先生可从未真正为本王弹奏一曲,不知今日先生可有弹奏琴曲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