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浑身骨骼已开始发痛,正是毒发前的征兆,他死死地咬住下唇,竭力不表现出来,然而脸颊上已有若隐若现的花纹浮出,幸而长发垂腮,一时没叫魏太子看出来。
楚驭听赤珠在背后轻咳了一声,一眼望过去,顿时明白过来,他不动声色道:“秦将军不愿割爱,我也不勉强,不过今日酒宴,就留他在我身边伺候吧。”
冉洪道:“王爷看重他,是他的福分。”一抬手,命道:“过去伺候。”
元景跪坐在楚驭身边时,身躯已忍不住瑟缩起来,楚驭看着他的侧脸,好不心疼,当下还得佯作无事,朝桌上一指:“倒酒,我也敬你一杯。”
元景双手发颤,小小一个酒壶,此刻重逾千斤,他双手齐齐用力才提的起。楚驭知道他疼的厉害,接过来时,将他的手完全包在掌心里,不等他抽手,便如没拿稳般,手腕一歪,任由那杯酒尽数泼到元景身上。他立刻以袖替元景擦了擦,又道:“适才没注意,我叫我的人伺候你去换衣服吧。”
秦雁锋一直看着对面,见此情景,皱眉道:“区区小事,怎好劳烦王爷的人,你自己去换吧。”
元景低着头到:“是。”他退出去时,只觉胸口有如万根牛毫针游走,疼得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停滞了。好容易走到个无人之处,才重重跌倒在地。他心知那边见自己久久不归,必会派人来找,牙根咬了又咬,才勉强站起来。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原来赤珠借口出恭,也跟出来了。他大约得了吩咐,一路上目不斜视,视线落在元景身上,也没有多停留,只是擦肩而过之时,元景掌心里忽然多了一物,他低头一看,见是一枚红澄澄的药丸。赤珠几乎用气音在说话:“陛下,把这个吃了就没事了。”
元景自打与楚驭闹翻,连带对他身边的人也不待见。此刻将信将疑,半响不曾入口,可胸口的疼痛愈发强烈,一步迈出去,眼前便天旋地转的,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信他们这一回。将头一仰,缓缓咽了下去。这药丸劲力非常,一入肚腹,便如一湾温水,化开他冰凉的血液,连带胸口的痛苦也减轻不少。他倚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了片刻,最终回到大帐时,脸色已恢复如常。
蚩龙见他神色平静,还有些惊讶,待仔细查看楚驭身后之人,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也带了蛊师。退了一步,冲冉洪摇了摇头。
楚驭像是忘了方才的事,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别的吩咐,便同魏太子闲聊起来,俄而夜色已深,天空中看不到一丝光亮,他起身告辞,元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他心力交瘁,连秦雁锋送他回帐时嘘寒问暖,也只作敷衍答话。秦雁锋不以为意,将他送至门口,见他仿佛累的连手指都抬不动了,瞧着十分心疼,不由歉疚道:“今日殿下诸多苛待你,实则是为了我的缘故,辛苦你替我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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