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驭冷冷道:“我什么也没怕,是他不配而已。”
姬莘道:“你害怕了,伊仲长老临终前对我说,让我不要恨你,这种感情可以折磨我,但伤害不了你。你的心是坚冷的,空荡荡的。可现在有人替你填满了,你怕再被拿走。”
楚驭指尖轻轻一颤,语气却不见半分动摇:“不过是些无用的东西,就算真没了也不值什么。”
姬莘叹息般道:“它不是无用的,你也见过吧,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它一缕缕风,一片片叶子的为你带来了整个春天,每一朵花、每一场雨,都是为你而存在的,只要见过一次它在你眼前绽开的样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冷了。”
楚驭漠然道:“在意的东西只要握在手里,那花开不开,春来不来,又有什么要紧?实在握不住的,也没有必要在意了。我知你还挂念着族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放下了。”
姬莘摇了摇头,微风拂开她脸上的轻纱,她脸颊上狰狞的伤疤若隐若现,她怅然道:“我放不下,这么久了,我还是会梦到从前与族人们在一起的日子。阿驭,你又真的能放下么?你赶他离开,却下令关闭城门,不许再有人出入,明明气成这样,又叫人送衣服给他,你心里终归舍不下,最后总是要去找的,不如早些把他带回来。他心里受了很重的伤,我陪着他的每一个夜晚,都会见到他从噩梦里惊醒。我虽不知你们是为何闹到这个地步,可要是这世上还有人能医治他,那就只有你了,去把他带回来吧,治好他的伤,也治好你自己的。”
楚驭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担心了。”几口将汤喝完,起身之时,身形顿了一顿:“别去管他,他想走就让他走好了,等他吃够苦头,自己就会回来。”靴声一响,去往昨日安寝之地。
姬莘听出他的弦外之意,轻轻叹了一声。出得门外,见月隐星稀,雪涌不止,偌大一片天地,俱是寒意。
京中夜有宵禁,街上已无行人,加之先帝丧期未过,连青楼楚馆、画舫游船上的灯烛也隐于窗后,放眼望去,周遭黑蒙蒙一片。
元景裹着衣服,茫然地靠在墙上,仰望夜空。此番逃出生天乃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全无准备,离宫之后左思右想,打算先去丞相府一趟,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