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驭听到最末几句,脸色愈发难看:“什么傀儡禁脔,我什么时候拿你当……”看着元景脸上近乎癫狂的神色,忍下怒火道:“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计较,等你冷静下来再说。”解开身上披风,要给他系上:“我先送你回去。”
元景一把打开他的手:“我说了别碰我!”他踉跄着退了几步,看着楚驭时,眼底满是恨意:“我看着你装出来的大度样子,比你亲我抱我,还要让我恶心!我知道你想慢慢消磨掉我的戒备,横竖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天长地久地哄着我,我总会心软。你做梦!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再怎么对我好都没用,我不会信你了,你现在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你今日怎么对我,日后我必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楚驭手背上青筋暴起,怒到极处,他失笑道:“你杀我?你有什么能耐杀的了我?这些年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还能有命在这里冲我大吼大叫?”
元景用力推了他一下:“我就是当年死在那群劫匪手里,也比跟你在一起快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比现在好一千倍一万倍!”
楚驭一手按在刀柄上,气得手指发颤,额边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作疼。元景扬起脸,如同困于牢笼的孤狼般望着他。楚驭抽出佩刀,望地上一掼,他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你没了我能过多好!”他拽着元景的手,将他拖出了大殿:“你不是想离开我么,我现在就放了你!”手臂一抬,把元景推了出去。
外面风雪交加,将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雪雾之中。元景身上只穿着一袭薄衫,冷风涌来,通体寒凉。眼泪似在脸上结了冰,他伸手一抹,咬着牙向前走去,未行几步,已是瑟瑟发抖。宫人们似已得到消息,一路行来,不见半个人影。待穿过长长的宫道,行至北侧宫门之时,他远远看到两盏悬于门外的宫灯。
元景脑海中一片恍惚,有些不敢相信地想:“我能出去了?”可步伐不自觉慢了下来,心中全不觉欢喜。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才倏然惊醒。回身望去,只见小柳捧着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追着他而来。待到了跟前,一见元景的样子,泪水便流了下来,忙将衣服给他穿上,他怀里本还抱着个手炉,也一并塞到元景怀里。
元景本已冻僵的身体也因着这点暖意,重新恢复了知觉,他攥着小柳的手,声音有些梗咽:“你偷偷拿衣服给我,回去了他又要罚你。”
小柳拼命摇了摇头,胡乱地比着手势。光线昏暗,元景一时没看明白,苦笑了一声:“对不起,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出去,你先留在宫里,避着他一点,别叫他看见你,以后……我再来救你。”
小柳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擦掉脸上的泪水,跪在地上,像从前那般,对他恭恭敬敬地叩首送别。
宫灯下光影熹微,照不清前路。元景站在灯下,又回头看了一眼,便跌跌撞撞地朝着这风雪无边的暗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