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生平阅人无数,一眼望去,却也不由看愣了眼。直到她走到身旁,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开。少女手捧药碗,款款走来,开口时声音也温柔的如春风拂面:“你该吃药了。”
元景听她说起话来口音有些奇怪,衣饰举止也与汉人女子大相径庭,不禁有些疑惑:“你是何人?”
少女知他双臂无力,见他扶起,靠坐在床头:“我叫姬莘,是阿驭的朋友,他托我来照顾你。”
元景愣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阿驭”是何人。他对楚驭从前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如今听她语气亲昵柔婉,俨然跟楚驭十分熟络。小柳与自己一同长大,朝夕相伴,连他要近自己身边,都是被毒哑了送来。如今却接了个外人入宫,足可见楚驭对她的情意也是非同一般。
元景思索了片刻,迟疑道:“你是朝月谷的人?”
姬莘点了点头,吹凉了勺中的苦药,送到他唇边。元景偏过脸,冷冷道:“拿走,朕不喝。”对方无半点哄劝之意,见自己躺了回去,便将被子掖好,走到桌边,借着油灯专心地绣一方帕子。元景乐得她不来打扰,心中暗想一事,朝月谷到京城总也要十数日,这人到底是一早就来了,还是我睡了这么久?忍不住偷偷转过来,见她葱白的手指如蝴蝶般翻飞舞动,一株并蒂莲花跃然现于帕上,他看了一会儿,漠然地闭上眼睛。
隔日清晨,元景迷糊转醒,一夜过去,他体温愈高,伤处也疼的更厉害了,他睁眼望了望,只觉周遭布置极为陌生,俨然不是在自己的延福殿里,想要下去看看,却连手臂都抬不动了。恰逢姬莘送了清粥过来,元景一闻那香气,肚子便咕咕叫了好几声,然而开口时还是那句冷冰冰的话:“拿走。”姬莘也不生气,搬来红泥小炉,兀自将热粥煨在瓷罐之中,手持木勺,不断搅弄。一日过去,满屋都是食物的香味。
元景饿得心里发慌,看着帐顶时,眼前金星乱舞,他拳手紧攥,不肯出声。不觉日落西山,天光渐渐黯了下来,他在半睡半醒间被人扶了起来,心知是谁,却也没什么力气抗拒了。加之这一日心绪暂安,要他为了意气之争死在此处,实在有些不甘心。此时食物喂到了嘴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张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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