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忙叫停马车,下去给他买了几个,元景睁眼看了看,抓了一个在手里,这一睡下,愈发不肯醒。小柳跪在他身边,见他鼻息滚烫,脸色白惨惨地吓人,到了黄昏之时,连水都喂不进去了,吓得魂飞魄散,一迭声叫停马车,将随行的医官请过来。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医官行了一回针,也无什么好法子,总得让太子先安定下来才能救治。
护卫们几番寻觅,总算就近找到一家客栈,虽是小而破旧,但到底是个安身之处。几个人忙了半夜,总算让太子恢复了一点意识,只是喂药之时,他嗅到苦味,便牙关紧咬,怎么都喂不进去。小柳没办法,只好斗胆让太子靠在自己身上,学着楚驭从前哄他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拍他的背心。
元景昏迷中全无戒备,委屈地赶了他几下,最后紧紧抓住他的手。小柳亲历他这诡异的反应,心中叫苦不迭,硬着头皮对医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喂药,这一回总算是给灌下去了。天明之时,元景醒了一回,喝了点清粥,吐了个一个“走”字,又睡了过去。医官道,能吃进去东西便无大碍,只是太子身体虚弱,若还想要这条命,切不可再受颠簸之苦了。小柳见太子神志昏沉,便大了一回胆子,自作主张,暂且住了下来。
楚驭虽离府数十日,但方青想着太子那个和软温柔的性子,就算闹也不会闹的太出格,便没太在意。熟料自家公子回府之后,衣衫一解,身上伤痕遍布,因未得治疗,又被热水泡过,肿胀发白,看着十分骇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楚驭全没放在心上,轻描淡写道:“他小孩子受了委屈,发发脾气又算得了什么,总比一声不吭地闷着好。”说到这里,沉吟道:“你去,想法子搜罗四海名医,有多少都送过来。”
方青奇道:“公子搜罗名医做什么?”
楚驭自出太子府便心思沉沉,闻言只叹了一声:“送过来便是。”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绷带,接手过来,自行包扎,令他先去办事要紧。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休息,身体十分疲惫,躺在床上,后脑都在一跳一跳的涨疼。可眼睛一闭上,全是元景的样子,有心去看看他,又担心他抗拒害怕,加重病情。翻了几个身,愈发焦躁难言。
从前他与元景整日厮混,只觉身心舒畅,生活得趣,如今才知情之一字如何令人形销骨立,神魂颠倒。他心知这是极大的不妙,可现在想要抽身而出,又谈何容易?又思量了一会儿,这才沉沉睡去。
夜里雷雨大作之时,影人入府急报,称顺安侯府有几个官员趁夜入府,聊了足有两个时辰才离开。
早在元惜借病迟迟不走之时,楚驭便觉不对,私下派人过去监视他的举动,提防他狗急跳墙,伤害元景。元惜大约也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一直安分守己,连带他府中整日乱吠的獒犬都老实了下来。今日却忽起异动,楚驭心中不安,冒雨前往太子府,这才知道太子已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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