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现在的境遇就算要埋怨,也更该埋怨谭家吧,毕竟他们是血脉至亲,却甘愿用她做筹码,而李文演不过是一过客,又如何指望他对她珍而重之。
其实姜向晴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味,只是悲伤的氛围她总能察觉到,于是她出言开玩笑说:“与是谁还是有关的,之前若救他的是一八十老翁,那恐怕便是另一段故事了。”
周妙宛原只是捧场地笑笑,可她脑子里幻想了一下李文演对老翁情深款款的模样,倚在美人榻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前俯后仰的,姜向晴忙起身扶住了她。
“哎呀,小心腿上,可千万别摔了。”姜向晴被周妙宛拉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描述了她脑海里的画面,继而,两人笑作了一团。
笑过之后,姜向晴正色问她:“娘娘,您就不怕我将你的心里话传与陛下听吗?”
她才不在乎,周妙宛心头嗤笑一声。
她满心都是他的时候,他心中除却她什么都有,眼下她如此,他反倒更是难以割舍吧。
只是这种大不韪的话,周妙宛也没拉着姜向晴说,万一牵连到人家,到底是不好。她只道:“我相信姜娘子。况且此话他听了又有何妨?”
时辰到了,看着姜向晴在拔她腿上的银针,周妙宛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压低声音,拽住了她的袖子,问:“女子的穴位中,可有哪处于孕事有利?”
她眉目一片坦荡,可姜向晴听明白了她真实想表达的东西,她的心怦怦跳:“关元穴、气海穴、神阙穴,还有几处大穴都与孕事有利,如若穴位封闭,恐难有孕。”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死死的。
周妙宛松开了她的衣袖,目光里有祈求:“那还请姜娘子再辛苦一回。”
姜向晴深吸一口气,终于冒着风险决定了,她用比蝴蝶扇动翅膀更微弱的声音说:“有一秘法,用比发丝更细的金针封堵住穴道,便极难有孕,只不过用此法,极损耗元气,若非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用。”
眼下便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周妙宛想。
无论如何,她不能有李文演的孩子,他们的恩怨纠结不能延续下去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通过如今已入了太医院的连云帆一点点攒下些活血化瘀的药,万一有孕,再……
与此相比,若真能用金针封穴,哪怕损耗元气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于是,她直视着姜向晴的眼睛,缓慢而郑重的点了点头。
姜向晴的手心已经满是汗。
她怕,她怕自己被牵连进去,她好不容易才从这莫须有的争斗中脱出身来,下月她还打算带着医典,走水路一路而下,完善医典、搜集药方,做出一番自己的功绩。
若是今天的事情败露,那她绝无可能独善其身。
周妙宛见她犹豫,只道:“我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确实为难的话,也无妨。”
可姜向晴终于说服了自己,她握上她的手,道:“之前在青阳县,我听吕若姑娘说过,也亲眼见过娘娘的为人,若我们境遇倒转,我相信娘娘一定会帮我。”
所以,她愿意帮她。
酸涩之意涌上心头,周妙宛眼眶有些泛红:“多谢。”
姜向晴想明白之后,便未再多言,只道:“这两日,我会和皇上说,娘娘膝上的伤不好治,需要多来几次。”
她没有多留,很快便离开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