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夏在旁看得一头雾水:“娘娘……”
周妙宛没作声,她足足站了几刻钟,直到两股战战,终于到支撑不住的边缘时,刚好绘下最后一枝竹叶。
来不及叫人装裱,只待墨干,周妙宛便将她的画卷进了纸筒。
她对凝夏说:“去叫肩舆来。”
凝夏应声而出,片刻间,她沮丧着脸回来了:“娘娘,下头人说,皇上命人将皇后仪仗和舆驾全撤了。”
周妙宛很快便想明白了。
无非是想蹉磨她罢了。
凝夏方才看见了周妙宛双腿微颤,几乎站不住,便知她腿上定是受伤了,于是她跺了跺脚,说:“娘娘,奴婢背你去!”
周妙宛摆手拒绝:“扶我到门口吧。”
李文演既要狠心蹉磨她,那她不如让他尽兴吧,也许就能抬抬指缝,多给谭家一线生机。
她抱着那幅画,在青石子路上踽踽独行。
昨夜才下过雨,今儿虽放晴了,可这路还是很滑。膝盖如同老旧的门闩,咯吱咯吱,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周妙宛提起小心,不敢摔跤。
再摔一跤,她恐怕会真的走不动路了。
此时正是清早,不似昨夜大雨,宫道上寂寥无人,眼下有不少洒扫、做事的宫人在来往。见了皇后独身,趔趔趄趄地行进,个个是惊讶万分。
周妙宛当然能感受到往来宫人甚至嫔妃的侧目,她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走到了乾清殿。
殿前的侍卫依旧没有拦她。
果然,李文演在等她。周妙宛深吸一口气,长驱直入。
他应该是刚下朝,身着朝服,头上顶戴未摘,正坐在案前闲闲地翻阅几本奏章。
见周妙宛来,他并不意外,甚至连头也没抬:“皇后怎还没离宫?”
她说:“没得陛下首肯,臣妾不敢走。”
李文演从奏折堆中抬起头,眼神戏谑地上下打量着她:“今日是皇后自己要留的,可不是朕强求。”
他把“强求”二字咬得格外暧昧,周妙宛听出来了其中的嘲讽之意,她咽下喉间苦涩:“是臣妾自愿的。”
她恭顺地折颈垂眸,取出了方才成的画放在李文演面前,说:“陛下赏的字,臣妾不解其意,可瞧着实在有些空落落的,就自作主张添了幅画上去。陛下瞧瞧如何?”
见他没推拒,周妙宛便在他眼前展开了字画。
袖中婉伸的柔荑纤长柔弱,就是差点血色,李文演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视线。
“这便是你讨好朕的手段?”他问。
周妙宛垂眸不言。她不傻,知道他想要的是她自荐枕席,可受过的教养终究让她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没有得到她的答复,李文演隔着桌子,强行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陡然间爆发的力气让周妙宛懵了个彻底,再回过神时,她半边身子竟都被他拽倒在了冷硬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