婄云静默半晌,为锦心掖了掖被子,柔声道:“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妥。”
京郊皇家猎宫中,在宫人眼中一向端庄雍容的皇后面上显出疾色,怒目对太医道:“这孩子若是有什么万一,你且掂量掂量自己的项上人头有几两重!”
太医额头上冷汗划落愣是没敢抬手擦一下,殿内宫人皆噤若寒蝉。“好了,梓潼。”当今走到皇后身边,摆摆手道:“你们都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听着偏殿忙乱的脚步声与交谈声,当今面上难掩痛色,还是握住皇后的手,低声安抚道:“那孩子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皇后指尖轻颤,伏在当今怀里,泣声哀求道:“陛下,妾身求您,求您把这孩子留在京里,留在咱们身边,妾身好怕,好怕有一日,他无声无息的,就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就……就……”
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泪珠滚滚,却好像小石头一样也打在当今的心头,叫他心里涩涩地发疼。
“……祖宗规矩……”良久,当今哑声开口,未等他有什么下文,皇后已经猛地爆发:“规矩是死的人总是活的,这孩子三灾八难,或许就是因为未曾养在父母身边!这也是咱们的骨肉啊陛下!您不用当他是咱们的孩子,是大宁的皇子,您就当养了只猫儿狗儿在身边,您稍稍地疼他两分,叫他平安长大吧,他也是妾身的肉啊——”
皇后哀声哭泣,面上已隐隐有些癫疯绝望之色。
当今忙打断她道:“你听朕说!咱们翼儿已经被立为太子,按祖宗规矩,絮儿与他一胎双生,是断不能留在京中的。但今日絮儿尚且不知身份便舍身替翼儿挡了一剑,可知本性纯良,如今度他二人面容也不甚相似,便暂退一步,将絮儿养在承恩公府里,叫沐泽收他为养子,也算有一份过了明路的身份。”
皇后抽泣着道:“皇族贵子与承恩公府养子,身份何等悬殊,差距巨大,妾只怕委屈了这孩子。”
“住口。”当今低声斥道:“这话万不能再说!也定然不能叫絮儿知道他的身世,不然十几年后又是一场祸患。”
皇室兄弟之争屡见不鲜,当今本身便是与兄弟夺嫡争锋,从一种皇子间厮杀出来的,对此便更为警惕,如今他膝下立住的皇子唯有太子一人,由他亲自教导,天资聪颖心思灵透,令他十分骄傲,此时自然不想让爱子有朝一日走上与亲骨肉争锋的血路。
当今面色郑重地嘱咐道:“你若是挂念那孩子,可以将他选为翼儿的伴读,但绝不可将他接入宫中抚养,就让他在承恩公府,由沐泽抚养便是。他是个温厚方正通情达理的人,这孩子由他们教养,定然差不了。”
“可、可……”皇后为幼子心有不平,却知道这已经是在祖宗规矩之外再三让步的结果,思忖半晌,只能轻轻点头,又低声道:“那孩子性情良善,定不会走上那条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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