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婄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全凭下意识的动作,她推开了窗,走到锦心身边将随身携带的药丸塞进她嘴里,然后半揽着她一点点为她顺气。
指尖搭在锦心的脉上,婄云的眉心越蹙越紧,绣巧匆忙地叫人去请闫大夫来,徐姨娘也被惊动,乐顺斋迅速由宁静转向忙乱,折腾了半日锦心才半阖着眼躺下。
闫大夫拟了新药方交代先吃三日试试,又安慰徐姨娘并无大碍,许是梦中魇住了导致情绪波动太大,或有惊恐之忧才会如此。
徐姨娘听了还有半颗心提着,见锦心的面色逐渐缓过来些才松了口气,坐在床前哄锦心睡下,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缓缓起身离去。
徐姨娘前脚走了,婄云后脚就进屋来,半跪在脚踏旁,低声唤:“主子。”
“备笔墨。”锦心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哪有半分困倦,便要起身,婄云忙从旁取了比甲来替她披在身上,又取出笔墨来。
锦心俨然是心中早就打好腹稿的,此时提笔一蹴而就,洋洋洒洒数千字,蝇头小楷写出足足三页纸。
婄云在旁伺候笔墨,目光只落在桌案上,并未转眸去看,待锦心写完了,她便将墨迹吹干折起,静静地等候锦心吩咐。
但听锦心道:“将这东西折起来用素面的荷包包好,明日我放你休沐,你寻机出府,将它压在西二里外青衣巷由东数第十三户人家门前的石矶下,放的隐蔽些,但要留些暗示,如果真是他……”
婄云立刻反应过来,那屋是那位贺主子少年时被人领养的居所,那个民院在前世也是金陵情报周转很重要的一个地点,但这会……
婄云立刻明白锦心的意思只在试探,想来这一份文书也并不是直接与贺主子交流的书信,多半是一件只二人知晓的秘事改成的趣闻短篇。
如果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做了前世之用,那这无疑是主子已经在向贺主子坦白身份,如果不是……那也不过是个被主人不慎遗落的短篇故事罢了。
她立刻取来荷包包好,收在袖笼中,又将笔墨收起,扶着锦心回到榻上躺下,方轻声问:“您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清醒,又想起办这事了?”
“我下午那会没缘故地开始心悸,心口隐隐发疼,这样的情况从前只出现过一回。”锦心闭了闭眼,她其实已经不大有精神力气了,但一想到前世贺时年被敌兵围困身受重伤九死一生的样子,她就又不敢放松精神。
她涩声道:“我希望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