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就这么着吧,我底下人还算给力,刚毕业分来的大学生,年纪只比我小一岁半,勤快又聪明。”卢靖朝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只能多依靠他了。
钱灵刚想说这样的人往往野心勃勃,不甘心屈居人下,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想想还是算了,就算眼下钢厂还算个炙手可热的国企,可之后九十年代大下岗一批,两千年左右又因为奥运会的举办所有京郊的重工业都会被迁走,还不知道那时候钢厂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你可别太累,有些事就安排你弟去做吧,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钱灵伸手在桌下与卢肃朝十指相扣,“相信这一切你都会处理好。”
“恐怕钢厂医院两头跑,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找你了。”卢靖朝从口袋里掏出父亲给自己的那封遗书递到钱灵手上,“麻烦你帮我保存好。”
钱灵拿着这张薄薄的白纸,仿佛有千斤重。两人没心思甜言蜜语的缠绵下去,钱灵匆匆喂了卢靖朝几口点心就送他去了回医院的公交车站坐车。
接下来的几天卢靖朝都守在医院里,卢肃朝偶尔也会过来,看着兄长的眼神却躲躲闪闪的。其实卢靖朝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老爷子会知道病况凶险时日无多,当天自己是回了钢厂不假,可再三叮嘱过卢肃朝要亲自去领病危通知书,以他一直以来的了解,这小子也不敢阳奉阴违。当着病床上的卢将军面,他怎么也不可能去质问卢肃朝。
虽然医生夜以继日的尽力救治,也用了当下最先进的药物,卢老爷子却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正当卢靖朝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在病房门口被几位身材壮硕、拎着水果的中年男女所截住。卢靖朝隐隐觉得这些人有点面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为首的中年女人满脸堆笑的走过来,明晃晃的大金耳环格外刺眼。她用肥厚额手掌拍了拍卢靖朝的胳膊,“不记得我了吗?”
卢靖朝只能机械的摇摇头,在他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女人能来看父亲的只有军区身居高位的首长夫人,可没有一个是这样粗鄙的气质。
“我是你小姨啊,你上学的时候我还给你过零花钱,结果你害羞硬不要,还被姐夫数落没礼貌来着。”
卢靖朝一下子全想起来了,原来这是继母老家的亲妹妹,自己名义上的“小姨”。
“知道姐夫病了,我们就马不停蹄的走了过来,你看,连换洗衣服都没带。”高瘦如竹竿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过来,指了指静谧的病房,“姐夫不要紧吧,听肃朝说情况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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