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抬出妹妹来?——这?些年,谢临原也或多或少地打听过洛阳那位的事。听闻妹妹“死”后,他?既未续娶,也未纳妾,瞧着是一?往情深的样子,谁知道有没?有暗地里蓄养小妾外室?即便没?有,阿窈被?祸害成那般模样,如今远离了他?才有了几日舒服日子,他?怎能让妹妹再?度落到他?手里?
谢临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阁下说笑。舍妹是如何去世?的,魏王不记得,不代表在下不记得。我陈郡谢氏世?世?代代永为南臣,不敢有越轨之举。你们王上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东西,还请阁下享用,我这?里实在用不上。”
“那可未必。”一?直沉默的青霜倏尔开口,“江南多好?臣,一?岁一?易主。江北无好?臣,百岁一?易主。我们是北人,自然是用不上的,倒是谢使君,却说不准。”
这?是在嘲讽他?早有反心。谢临脸色一?黑,碍于她曾是妹妹亲卫的面?子上却未发作,十?九伺机笑道:“端午佳节将至,谢使君还是收下吧。也许日后,会改变主意。”
“告辞了。”
两人行礼退下,谢临阴沉着脸,派了人出去相送,自己亦不知不觉走出庭下。
连接后院的垂花门下,芃芃正被?春芜及几个侍女围着,拉着她糯乎乎的小手系五彩丝线,芃芃眼尖,远远瞧见两个人从舅舅议事的厅堂里出来?,而舅舅紧锁眉头跟随其?后,忽然挣脱了春芜的手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欢快地唤:“舅舅!”
十?九同青霜只闻见一?声童稚的呼唤,一?回头,便看见一?道糯米团子小旋风似的从圆拱的垂花门下奔出,啪嗒啪嗒地跑到谢临身边,险些撞上他?。谢临忙将外甥女稳稳扶住,驮至肩头,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宝贝芃芃啊。”
春芜远远在垂花门下瞧见十?九二人,吓得几乎魂耗魄丧,不敢相见。谢临却面?色镇定,驮着芃芃欲要折返。十?九同青霜对视一?眼,拦在谢临前头,问她道:“小姑娘,你姓什?么,几岁了?”
芃芃这?才真正注意到二人,皱起好?看的眉:“你们是谁啊。我阿母说,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芃芃可不能回答你。”
谢临语气冷淡:“她姓沈,是我娘家表弟的孩子。小孩子分不清称谓胡乱叫,让二位见笑。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言罢,既带着芃芃离开。
十?九本?还欲追,被?北府亲兵拦了,只得目送舅甥远去。
心中却觉不对。
谢临的说辞不对。
那女童,乌发雪肤,粉雕玉琢,眉眼深刻而精致,哪里是江南一?带的稚女形容,分明是鲜卑女子的模样。
何况,她脖子上还挂着王上当年送给王妃的赤绳子……此物原是他?所置办,再?熟悉不过,不会认错的。
心中缓缓升起一?个可能,十?九深吸一?口气,转首同青霜道:“兹事体大,得尽快回去,禀报给王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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