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以此观之,南朝的国运不会久远。
如他所料,此事仅仅只是个开端,此事过后,萧子靖疑心宗室士族欲夺其位,肆意屠杀皇亲宗室、功臣名将,兼又?穷奢极欲,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三年间大大小?小?的起义爆发过十数次,建康政治崩坏,国家动荡不安。
梁朝的经济军事人口本就比不过北方,被皇帝这般一折腾,差之远矣。近年来,北齐一直在?边境陈兵,这战事,不会隔得太久了。
谢临手抚酒盏,眼中遍刻深重的愁思。沈砚缓缓饮尽杯中酒,慢条斯理地问:“那?景曜兄,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欲传书洛阳,假意与之结盟,换取一州和平。”
沈砚以指蘸酒,在?桌上写了个“魏”字:“他若南下,必然不会放过兖州。即便是结盟,也?只是暂时休战,等他打下了建康日后必将翻脸。景曜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齐人吞噬建康而不管么?如若真与北方结盟,又?置窈妹妹于何处。”
谢临长叹:“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如若不是为了阿窈,我又?何至于犹豫。”
自陆家出事后他便意识到了小?皇帝的暴虐,不欲再为这样的朝廷卖命。然兖州地处南北之间,一旦开战,首当其冲,必然会被卷进战争里。
他不欲让他的兵为萧子靖白白地牺牲,亦不打算与北齐正面相抗。有意假意与之结盟,实则观望。反正,他必不可能拿下建康。只是考虑到妹妹却心生?犹豫了。
妹妹是从北方死遁回来的,魏王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大发雷霆?其次,妹妹也?当是不想见到他的,如若他贼心不死,知晓真相后强迫妹妹嫁他,又?当如何……
谢临顾虑重重,一双眼空落落地望着杯中清酒,忧愁满腹。屋外?,去而复返、前来寻找芃芃遗下的长命锁的谢窈已立了许久,一手抚着窗棂,始终保持着扣窗的姿势,背心却如被夜间风露浸染,凄冷一片。
良久,她收回手,沉默地踏着月色折返。春芜默默跟随其后。
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睡榻上女儿已然沉睡,她看?了芃芃日益有异于汉人的深刻五官一会儿,替她掖了掖小?被子,眼中柔情脉脉。
坐回镜台前,她取出一方上了锁的小?匣子,打开后,里面呈着的赤绳金铃光耀夺目,却是昔年斛律骁所赠。
她倒也?不是故意留下。这赤绳子一直系在?她的足上,彼时走的匆忙,并未解开,后来误以为有孕,便犹豫是否要将它留给腹中的孩子,再后来回到临海,虽被诊出有孕是误诊,这条赤绳子到底留下了。只是多年束之高阁,就如那?段在?北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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