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分开来看还是综合来看,题目这句话肯定以《左氏》的注释为着重点。
到了这一步,考官的意图瞬间显山露水。
他不是要考题目本身,而是考题目背后的注释,也就是“礼仪”两个字!
郤犫失了礼仪就失去了做人的根本,导致他借兵失败辜负国君,他距离死亡不远了。
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文靖安在青莲书院和永宁县学学《春秋》的时候,李碧存和宋教谕都是会涉及到“三传”的,他们讲解春秋的依据就来自三传,问题是无论是李碧存还是宋教谕,他们对三传的关注度远远不及《四书章句集注》,那么多经典要背诵熟读,学生也难以面面俱到,由此可见科举考究内容极其庞大繁杂,这正是它的难处之一。
幸运的是,文靖安想到了这一层!
得益于历年的真题训练,他是接触过这种题目的,他想到了从《春秋》的注释入手。
不过他并非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对于《春秋》也只是熟读而已,不像四书能完全背诵,五经他和林宁宴等人都是注重理解,要是引申到关于《春秋》的注释,他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他隐隐记得《左传》在题目这句话背后延伸了一个大段落,至于具体说的是什么,他一时间确实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个叫做郤犫的好像要死了。
为什么要死了?
文靖安百思难解,进入了瓶颈状态,就像前世做数学题,一个关键公式死活想不起来。
公式想不起来只是丢一道题目的分数,这里想不起来可就全完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文章难写无主之题,这让他里生出一股焦躁,偏偏此时明远楼那边又敲响了辰正的钟声,这都已经八点了!
伴随着钟声敲响,贡院大门再次打开,第一次开门时无人出场,这时就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陆续离场了,虽然明知道可以拖到晚上六点交卷,但看到别人交卷,这无疑增加了文靖安心里的急躁。
然而他也只能焦躁,这次乡试本来就是带着点勉强来考的,如果多给他三年时间在府学读书,注释之类的必然会更加娴熟,也就不至于陷入今天这种境地了。
但问题是,写不出来就得又等三年,写得出来就有机会直接去京城。
他向来不喜欢等,更不想走回头路。
他放下笔,看着同一排考舍的五个考生随着监考官到明远楼那边交卷。
那些考生从明远楼那边回来,各自收拾考篮正式离开考试。
考场重新回归死一般的安静。
文靖安始终没有拿起笔,他静坐了一刻钟,最后用水洗手洗脸,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现在是八点,再想四个小时,到十二点把前四个小时的推测综合起来,选取一个最靠谱的主题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