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沿着袖长的龙凤纹淌落, 在铜盘里凝成朵朵梅花。崔莳好奇地伸手拨弄烛泪,身后的女官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伺候圣人的要点, 譬如圣人的喜好, 以及一些忌讳。
“圣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均有内务代办,平日里,除了朝服以外, 以常服为主,衣料要舒适,下等的材质会让圣人的皮肤起红疹。”
女官如数家珍地说着, 崔莳好似竖着耳朵在听,实则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因为不需要。
“圣人不喜甜食,菜肴里也不喜放糖,娘娘切记。”
“倘若娘娘将来伺候在圣人旁侧,有些细节还请记下, 将圣人服侍好了, 于国于后宫都是幸事, 娘娘也会有长盛不衰的宠爱。”
女官还在给她翻来覆去地烙大饼。
只可惜, 不需要, 统统不需要。
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这时,宫外传来动静,贺兰桀大步跨入门槛,呼她:“眠眠。”
承清宫里外跪了一地,女官也连忙下跪,贺兰桀挥手:“都下去。”
“诺。”
贺兰桀见她一个人停在那方烛台前,也不知手指在拨弄着什么,心事重重的模样,咳了两声,从身后靠近,她还是不动,他便伸出双臂,将她抱进了怀里。
“眠眠。”
他埋下头,深深吸吮着她发肤间幽静的芬芳。
他像个垂涎美色三尺的登徒子一样,握住她的腰,“你还是好香。”
“……”崔莳的脸都红透了。
嫔妃侍寝是个什么步骤来着?
老实说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上,彼时一众入宫的姊妹们在一同说笑时,都说她容色最美,但也未必入得了圣人法眼,这个圣人对皇后最是忠贞不渝的。她听了,自然也就放在了心底,不抱什么希望了。
没想到,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子。看他这模样,自己和先皇后长得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的。他这么殷勤好色地扑上来,还不是将她当作了先皇后的替身?
替身而已,说什么深情。
不过当时传她们宫规礼法的教引婆子还是教了不少关于侍寝的规矩的,万一入选了呢?每个人都学得很认真。她也不例外。
现在应该做什么来着?侍寝吧。
直入主题,不费事。
崔莳咬咬嘴唇,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她低着头,双臂环住他腰,脸蛋朝他胸口贴过去。
温香软玉,柔情蜜意,贺兰桀一瞬红了眼眶,若能一直伴她身侧,他只愿沉沦不复醒来。
梦中盼了多久的场景,可是梦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从来不肯好好地入他梦中来,即便有,也是狰狞扭曲的噩梦,每每身上盗汗惊醒,眼前只不过是一场迷幻和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