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着行罚的人,“打吧。打完看着他跪到酉时初吧。”
身后的人摁着怀恩肩头将外头的棉袍扒到了腰际间,便举了荆条奋力往怀恩背后抽,呼地一下,带着风声,抽在怀恩背上。细细的木藤着肉是十分清亮的声响,摄人得紧。背上一道尖利的疼,怀恩整个身子受不住前一倾,又急忙稳住手中的水桶,生怕水洒出来。人还没缓过神来,下一道便已落下,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心里把吴祥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是。她今日确实是偷看了殿下,打翻了水桶。可主子都没发话,便是依着宫规也不会受此重罚。况且从现在到戌时整整三个时辰!尤其是最后那句提点,“想想自己的错处,别白挨了一遭打。”怀恩想了又想,除却今日上午泼在他身上的一盆水,唯一得罪他的地方便是银子孝敬少了。
她先前为了进昭德宫,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了那德全,可哪知道来了端本宫。按照规矩,到了新地方当差都要给掌事公公孝敬银子。她自己凑了又凑还借了些也一时也凑了一两银子。她作为近侍份例要大些。她虽知不够,却只觉得日后补上便是了。哪里知道遇到吴祥这么个畜生!
只是他这般贪财,自己哪里攒得够银子出宫。看来只要他吴祥在一日,她便没有好日子。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随着又一下抽在背上,怀恩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人一走神,手上就忘了,桶里的水没稳住洒出了一小半出来,怀恩眼前几要一黑,人瘫坐在地上。果然,那两个小太监重新添了水,藤条再落下的时候,数也从头开始报了。
经此一次,怀恩再不敢分神,只将全身心的注意放在举得酸疼的一双臂上,咬紧牙关一下下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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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辞远用过午膳,又抄好了几卷佛经,随手将其递给身旁的内侍长宁:“跟我去慈宁宫一趟。”
朱辞远刚一到院中便发觉今日院中洒扫的人少了许多,却也未出声。只等出了端本宫,才问了长宁。
“是吴公公,罚了殿下身边的近侍,好像叫什么怀恩,没有要紧差事的都被叫去观看警醒了。”长宁过去是刘翁的人,是朱辞远特意要来伺候的,也是真正心腹信赖之人,是以回话并没有什么忌讳。
朱辞远听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继续朝慈宁宫而去。
傍晚朱辞远留在慈宁宫陪太后用膳,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到宫里,院里的人仍稀稀落落的。朱辞远进了书房,解开银狐皮的斗篷递给长宁。
“还在罚?”
“是。吴公公也没发话让看的人回来。除了跪着的,都在外头站着吹风。估计吴公公也是想借机立立威吧。”长宁压低声音回道。
朱辞远摇头低笑了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长宁挠了挠头,想不明白自家殿下这话。见殿下说完便转身去书架上挑书,便急忙安置好斗篷,替殿下把案上的灯点了起来。这一话茬便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