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电视开着,徐老板坐着板凳嗑瓜子,卧室门紧闭,透过窗户,孟影看到松果在小床上睡觉。
见她进来,老徐把水果盘往前推推,“吃糖不丫头?”
孟影捡一颗阿尔卑斯软糖,口腔弥漫一股香甜的蓝莓味。
“他睡了?”
“嗯,刚睡下,人累得不行还非要强撑着说话。”
老徐呵呵笑着,“作,任他作去。”
孟影也笑,那人就是喜欢逞强,死要面子活受罪。
“害,”老徐又开始感慨,“我也不是替他说话,人久见人心的,我是真觉得这小子还不错。”
“虽然有点坏习惯,但你说他也愿意改,别看平时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心肠还是好的,最难得的,就是愿意去做一个好人,发自心底的愿意,单这一点对很多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孟影笑了笑,她其实不敢奢求太久有关他们的未来,她这个人其实也很好满足,活在现下,起码现在是开心的,就够了。
“你们在一起生活多久了?”
“没多久,”老徐吐一口瓜子壳,掰手指算算,“他高一过来租的房子,然后就开始进器材,做网吧,网吧干起来了还多亏他拉的生意,不过你别误会啊,他可不害好学生,刚开始拉过来的都是街上无所事事,破坏公物,总爱打劫高中生的不良青年,他自己也总爱在这里待着,有时候跟他们聊上两句,有时候窝座位上睡觉,差不多就过来了三四年了。”
三四年也不短了,孟影半开玩笑,“那你就不怕松果被带坏?”
“这不寒假呢吗,平时上学松果都去三中附近的幼儿园,早出晚归的,晚上回来也没劲闹,不怕。”
“那他爸爸妈妈……”
“在外打工,”老徐自嘲一声,“趁我这老骨头还能带两年孙子,让他们在外面多挣点钱,免得因为孩子又吵又闹。”
留守儿童的心酸。
孟影托着下巴,点点头表示理解。
想她九岁之前也是在外婆家长大,尽管没父母的陪伴,但外婆陪她过了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九年。
老徐喃喃道:“希望你们啊都能好好的。”
孟影有些动容,笑着答:“我们一定好好的。”
可能想到了什么,一向见多识广的老徐眼角有些湿润,“唉,想想松果他奶都已经去世五年了,松果今年四岁,她连孙子都没捞着看。”
孟影看着地上的小团子,“她会看到的,看到您把松果带到这么大,也会很欣慰。”
老徐笑骂一声,“别提了,她是当年突发脑梗去世的,在世那会,我总嫌她烦,话多,啰嗦,嘴巴跟长在你身上一样,甚至去世前一天我出去打麻将还骗她说是出门帮人送快递,然后回来就听到这么个噩耗,谁想得到,她前一天的啰嗦成了咱俩这辈子最后的交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