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竹青和舒安一年的工资,几乎是他这次带来的全部现金。
那人听到这个数字,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很快又镇定下来,说:“什么时候给?”
陈竹青稍顿,“你得先出具一个谅解书,我才能把钱给你。”
那人怔住,“什么谅解书?”
陈竹青解释:“就是你原谅舒平打你这件事,我下午会带律师过来,你签个字就行。”
那人挠挠头,思考一会,“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哥,看他怎么说。”
他两手捧住打石膏的右腿,小心翼翼地从绳套里抽出来,陈竹青伸手要去搀他。
那人打掉他的手,自顾自地从床边拿过拐杖,一边一个地夹在腋下,拐杖拄在地上,一下一下地往前挪移,慢慢走出病房。
陈竹青张开手臂护在两侧,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刚才还喊着要护士抱的人,这会虽一瘸一拐的,但脚下像生风似的,一走一蹦的还挺快。陈竹青得跨大步才能跟上他,他看那人东摇西晃的,在后面提醒,“你脚没好,慢点走。”
那人脸一扬,“嗐。没事。我能走。”
他走到导诊台那去打电话。
那人本是单手撑在桌上,半侧身子斜靠在台子边的。
电话一接通,他身子摆正,上半身弓着,隔空对电话那头点头哈腰的。
“老大,舒平那边来人了,说给两千五呢。这回能撤了吧?”
电话那头声音低沉,陈竹青离得这么近也没听着什么,只是从那人紧锁的眉头里猜测,电话那头对这个钱数不满意。
果然,那人挂了电话,说:“赔偿金等我哥来跟你谈。”
他指指楼梯,“我饿了。你先去给我买吃的。要林记的虾饺、蝴蝶骨、红米肠,合兴铺的牛腩面,再要一个麓碗居的姜撞奶加一份蜜红豆,还有她家隔壁的玫瑰饼和蛋挞。”
陈竹青听到这零散的点单,头炸开,脸上阴沉沉的一片,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松开,松开又攥紧,反复几次,情绪稍缓,忍着怒火问:“还要什么吗?”
那人嘴边叼着根烟,没点,就那样干嘬,“先这样吧。”
陈竹青怕有遗漏,从兜里掏出笔简单记下那些东西。
那人靠在床边,乐不可支地问:“能记得住吗?外来仔?”
陈竹青按着本子上的重复给他听。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陈竹青临走前,他忽然发问:“你和舒平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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