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时呢,他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人群,他的生活一年三百多天都不会有太大变化。只会在这天多交代一句:“给夫人留门”
林鱼有些发怔,荣时到来之后,另一个世界的回忆就时常浮现在她心头。
那个精彩瑰丽熙熙攘攘的世界。
冬雪纷纷扬扬落下来,铺天盖地,一通白。在京城时,大家早就出来玩耍,赏雪作诗,或打雪仗扑雪人,或披着斗篷饮酒涮锅子。但眼下却没有人有这个兴致。
少少看着外面的大雪,脸色发白,神情麻木:“要死很多人了”他说:“我的大姐是在去年冬天死掉的。”
林鱼夜里惊醒看到窗户一片明亮。
过了烂漫的夏收获的秋,大山露出了它冷硬无情的另一面。
半年下来,林鱼已对山中生存不易有了深切体会。她是个极优秀的猎人,也并非总是会有收获,那种明天吃什么的紧迫感时不时就会逼上来。那他人呢……就比如少少家,大人去的早,几个姐姐年岁差别都不大,生活状况一直很紧张。
这也是林鱼愿意收留少少的原因——在困难的条件下这个又小又没用还吃得多的男丁先被放弃了,如果她不管他,他真得会死在这个冬天里。
“林姐姐。”
少少也坐了起来。
为了节省火种,他们现在又拥着被子呆在了一张床上——若是被荣时知道,又该斥责他们荒唐了吧。
林鱼嘴角的弧度颇有些讥诮的意味。
“你被冻醒了?要不要再加点炭火?”
“不,不用。这个火已经很暖和了,又红,又亮,还没有烟。我家以前冬天烧柴火,我早上起来脸上鼻孔里都是黑的。”
林鱼看着火盆,嗤得一笑:“要不说咱们山里人没见识呢,这个碳差的远了,也就在云景县是上乘,那些真正的贵人连做饭都不稀罕用这个。”
“那他们用什么呢”
“他们取暖用一种叫乌?栎的材料,只取细木,羊腿骨那种形状的最好,因为极硬,敲起来叮当作响,声如金玉,有多硬呢,一般的柴刀能砍到豁口,木质紧密,黑亮如金,拿在手里,手也不会被染黑。”
“讲究些的人,会把它捣碎,混合了龙脑麝香,用糯米浆调合,像做点心一样,压成各种漂亮的饼饼,放在小手炉里面。又暖,又香……”
她当初用的就是这个。
少少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林鱼拍他的头:“那又不是吃的,是烤火的,瞧你那馋样儿。”
少少使劲搓了把脸,“不知道为啥,听起来就是觉得好好吃。姐姐,再说说外面的世界呗,我喜欢。”
林鱼嘴角在笑,眼睛里却有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