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虽生着炭火,可到了夜间,却多少还有些凉意。
她枕着胳膊,似是早已睡了熟,烛火昏黄,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温暖,好像镀了一层柔光,她的一缕碎发落了下来微微遮住了眼睫,即便是男子的装扮,却也显出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萧钰瞧了她一瞬,只是一瞬后,他便转开了头,和衣躺到了榻上,缓缓阖上了眸子。
再过两个时辰天便亮了,他还要有更重要的事处理,哪里有功夫再去顾及她?!
他虽这般想,可却毫无困意,几息之后,他终是起身将她抱上了榻。
她似乎睡的有些不安稳,躺在榻上眼皮未睁,可一双手却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仔细一听,嘴边似乎还在低喃,“萧钰,饭食里有毒……”
他凑近去听,那几个字不偏不倚的正好全部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凝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看到心里,他替她盖上了被子,低低的回应了声,“知道了。”
姜凝眉目这才好似舒展了几分,沉沉的睡了去。
翌日一大早,姜凝起身时,见自己睡在床榻上,这才迷迷糊糊想起了昨日的事来,却还有些不确定,昨日她到底告没告诉他饭食有毒的事?
她脑袋有些昏昏呼呼,当下便起了身,理了理衣裳和头发后便出了房门,瞧见走廊外的人便问了句,“殿下呢?”
那侍卫倒也直言不讳,“殿下去了城西的难民营,楼下已备好了早膳,公公多少去吃一些吧!”
“对了,殿下今早离开时,还托属下给公公捎了句话,说是知道了。”
那侍卫说罢,瞧着姜凝,心头不由有些泛起了嘀咕,到底是这小公公伺候殿下,还是殿下在伺候这小公公……
竟有下人起的比主子还晚,甚至连主子何时离开的都不知,委实失职了些……
姜凝也不欲再与那公公多言,当下又问了句,“那些神武军也和殿下一同去了吗?”
负责看守的侍卫一时也有些说不清,“城西难民营难民众多,极缺人手,多数是去了的,如今还在往城西运送粟米和药草,想必一时半会是忙不完的……”
姜凝听了这话后,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出了驿馆。
她随着粮车一路到了城西,下了车便瞧见不远处正有侍卫在施热粥、还有郎中在诊脉熬药。
姜凝还在发怔间,便见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裳,是一双骨瘦如柴的手。
她回过身,低着头望去,那张脸却和手一般无二,枯黄、干瘦、脸上布满了褶子,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儿,闭着眼是睡去的模样。
她瘸了一条腿,浑浊的眼底满是祈求的在望着她,“姑娘,救救我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