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又回到了在侯府时的那个晌午。
他曾问她,她为何总是绣这蔓草。
暖日微醺,她微微仰着头,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眸子平静又温和,笑着说是因为喜欢。
蔓草顽强、坚韧,毫不起眼却又随处可见,因为生长在田地沟壑间,所以从不会被世俗所束缚。
可眼下,她身在那一方天地,又真是甘之如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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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斑驳,层层叠叠,鲜嫩欲滴的绿意在四周萦绕,山路蜿蜒崎岖,萧黎的步子有些急促,“皇兄,你等等我!”
见萧钰不曾理他,萧黎忙追在了身后,有些莫名其妙,“方才还是皇兄主动说要来后山看风景,如今为何又走的这般急?”
皇兄整日闷在东宫里埋头处理公务,他今日好不容易才说动皇兄出来散散心,若是就这么回去,未免也太亏了。
可他不明白,方才他们不过就是撞见了一对正在闹矛盾的小夫妻,缘何皇兄脸色竟会这么难看?
因隔得太远,他瞧不清那两人的面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见皇兄顿住了身,他也才停了下来。
如此荒郊野外的,倒是说话的最佳时机。他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在旁看起了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皇兄说着话,哪成想说着说着,皇兄起身便走了……
他倒是许久都未瞧见皇兄动怒了。
萧黎犹豫了一番,而后才试探着问道:“皇兄可是又想起了秦姑娘……”
萧钰倏然顿住了身。
萧黎见此,又不死心的继续道:“听闻今年年底秦姑娘便会和孟昭成婚,皇兄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萧钰墨黑的双眸有些喜怒难辨,声音带着几分凛冽,“前日里父皇还曾提及六弟的婚事,起初孤还替你回了绝,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这话正好戳中了萧黎的心窝子,他如今自由自在,最怕王府里突然多个人来管着他,旁人的话他倒不信,可他这皇兄向来说到做到,若是当真为他允了婚事,怕是他多数都逃不过了。
萧黎俊逸的面容上显得有些恹恹,全然再无半分方才的神采奕奕,“我错了还不行吗,皇兄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多嘴了……”
萧钰的眉目间满是清寂,声音不怒自威,“如今户部正在清点往日的账簿,此事便交由你来负责。”
萧黎:“……”
户部账册多的没有一两个月是如何都清算不完的,听到这从天而降的苦差,萧黎有些欲哭无泪。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他今日总算是领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