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欠他分毫。”温白璧淡淡道:“他这种人作恶多端,毫无廉耻,合该下地狱。”
我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也罢,此事须从长计议,就等你想明白之后再来找我吧,我随时可以替你安排。”温白璧道。
她看了我一眼,又道:“我知道,从来作恶之人陡然流露出好意,总归令人有所动容,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分辨利害,皇帝他绝不值得你心软。”
我愧疚地低下头,觉得自己被温白璧不动声色地教育了,她的声音很温和,但有种不容辩驳的笃定感。
李斯焱评价我评价得没错:心慈手软,迂腐不堪。
不只是他们,我自己也很厌恶自己。
可是不论如何,这一刻的我真的无法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她。
再等等吧,我心想。
一些未遂的事
送走了温白璧,小金莲又来寻我,号称是太医熬了药,但皇帝昏迷不醒,灌不进去,可否由我代劳。
“他们想让我一口一口地哺喂给李斯焱?”
小金莲满怀希望地点点头。
我哼了一声:“想得美,叫他们找个漏斗来,往嘴里一捅,我就不信灌不进去。”
说罢转身就回了御书房,任小金莲在后怎么呼唤都不理睬。
什么亲口喂药,什么彻夜守候,什么擦身擦脸,没有,统统没有,我把狗皇帝扔给了太医,自己悠哉悠哉地回了御书房,足足一夜没出门。
据惠月透露,李斯焱第二日醒来时,头一句话就是:沈缨呢。
惠月这晚忙得连内殿的门都没踏出过一步,猛地听皇帝问起我,竟破天荒地没答上来。
她刚想着人叫我进来,就见生死关口转了个圈的李斯焱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赤脚下地,摇摇晃晃地往外头走。
“陛下!陛下!”她慌忙跟上。
*
彼时我正在皇帝的紫檀木御案上练字。
天子的书桌果真不一般,木头够硬,漆得平整无暇,光是坐在案前,就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畅快之意。
我为了迎合此时的心绪,往李斯焱的御贡好纸上抄了首烂大街的诗: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抄完正伤春悲秋时,李斯焱破门而入。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把纸抱紧在怀,蹭了一袖子墨汁。
什么素质啊!连门都不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