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叙没和她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她的一连串吉祥话。
“芸娘姐姐到时候记得来送我的嫁。”我啃着小樱桃,含糊不清道:“我婶子娘家颇有几个实在的亲戚,没准里面有你看得上的呢。”
芸娘臊我:“你瞧瞧你,自个儿还没出嫁,见天儿想着给我做媒,当真和以前一个样儿。”
三人哈哈大笑,空气中浮动着甜香。
我上一次吃酥山是在两年以前,被李斯焱关在御史台大于狱里一整夜后,我坐在回家的轿辇上,一边吃一边无声地大哭,那时我的父兄新死,恩师落狱,我的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只剩下这一点点的甜味。
但如今不一样了,我往嘴里塞了一口酥山,沁凉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孟叙在我身边,芸娘,上官兰,婶子,小川,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他们都在我身边,这种安心的感觉,才是人间最甜的味道。
忽地人群中响起声声惊呼,街上的车马与行人徐徐停住,在这样一副静止的图景里,一个总角幼童指着前方喊道:“有人放火烧竹了!”
他指的是一个火戏摊子,几个西域来的异族人燃起了花火,放到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炸裂声,随声绽出飒沓如星的光点。
这是刚刚由西域传入长安的稀罕东西,在场的围观者无不啧啧称奇,我也一样,即使我的眼睛不好,早被这乱闪的光给晃得花了,却依然好奇地睁大眼睛看。
孟叙想对我说什么,可火烧竹的声响太大了,我听不清楚。
异族人放到第二串时,过客们纷纷被摊子的火戏吸引了来,人越发多了,孟叙怕我被拍花子的给拉走,把我圈在了怀里。
我背靠着他,好像靠着一座稳重的小山,说不出的妥帖。
“莫要盯着看,眼睛会难受的。”
孟叙在我耳边大声道。
这回我终于听清了,用力眨了眨冒着金星的双眼,转头看向他,发现他没有看火烧竹,而是用一种极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万物都朦朦胧胧,只有孟叙的脸是清晰的,他站在我身边,千万盏灯和明灭的光照得他的脸曈曈如日。
我的心猛地漏了一拍,愣了一瞬后,不自觉地踮起脚尖,想去亲吻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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