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祯暄拍着暗卫的肩,激赏道:“你离开京城多年,依然功力不减,那些东厂的后辈怎会是你的对手?前些日子装孙子,委屈你了!现在监视的人都被杀了,裴祯元不知道黎州的情况,我们可得速速把握机会才是!”
暗卫面上却不见喜色:“王爷,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说。”
“属下注意到,戚卓容手下有一名女子,名叫芥阳,是京城一家大书局的老板,下至说书先生,上至高门贵女,都与她有交游。群臣逼宫后,芥阳便安排了许多说书先生在京城茶楼大肆宣讲各类女扮男装的历史传奇,弱化戚卓容的罪行,试图将其转化成孤女报仇的故事。并且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许多女子对戚卓容之举颇为向往,虽然有许多世家小姐碍于身份并未表态,但有不少行事大胆的小户之女都敢与男人们为了戚卓容之事当街吵架,此情此景,与当年梁青露入京时极为相似。虽然目前效果不明显,但长此以往,恐怕对王爷不利。”
裴祯暄沉吟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本王也确实考虑过。本还想着,宋大人近来生死不明,弄得母妃也茶饭不思,本王还得多陪陪她,可是眼下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即刻动身为好。”
从黎州到京城,相距三州五百里,其间多为平原,重商贸轻军武,眼下裴祯元伤重在床,京城虽有驻军,但并无拿得出手的将才,他直捣黄龙,虽非易事,但也绝不是痴人说梦。
思及此,他眼神一暗,起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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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泰十二年冬末,东厂督主戚卓容女扮男装之事败露,群臣夤夜逼宫,要治其死罪,然帝有心维护,甚至扬言要立其为后,一石激起千层浪,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消息传遍各大州府,然自逼宫之日后,帝闭门休养,不再见客。帝心不改,戚卓容大权独揽,引得民怨沸腾。
就在流言甚嚣尘上之时,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的肃王,自黎州起兵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兵马,又是如何掌控的黎州司政,唯见他以“清君侧”为名,一路北上,直攻京城,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却不取百姓分毫,不坏器物半分,行军之迅捷有素,令人胆寒。
他仅仅只是攻打城门,不杀俘,不劫掠,那百姓自然也无话可说。
一切如裴祯暄所料,从黎州到京城,路过的地带皆是军防薄弱之所,极容易攻下,再加上他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不乏有对朝廷心怀怨气的人加入军队,竟让他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眼看就要兵临京城之下。
入京前最后一夜,肃王军做最后休整。
身着黑羽铁甲的肃王负手而立,声如洪钟:“诸位,我等绝非叛军!实在是陛下如今伤重难愈,朝政内外全由燕氏妖女一人把持!身为大绍臣民,岂能容忍至斯!明日抵达京城,恐怕会有一场硬仗!大绍之未来,皆系于诸君!”
“愿追随王爷,肃清朝纲!”数万人马,齐齐应声。
他们中,有明面上的王府府兵,也有多年来被暗中豢养的暗军,更有不少,是半路招募来的流民。
但此刻,他们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狂热。
铁甲踏过山河,烽烟刺破京畿,京城城墙之上,万箭蓄势待发,炮口森然陈列。
乌压压的肃王军兵临城下。
望见城墙上严阵以待的京军,肃王哈哈大笑:“尔等勾结燕氏,囚禁陛下,意同谋反,如今竟还敢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尔等堂堂七尺男儿,竟听命于一小妇人之言,岂不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