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卓容折身回望,果然有一辆精致马车急急行来,旁边还有一队人骑马相随。她皱着眉,看到从最前面的马上翻下来一个穿宦官袍服的瘦高个儿。
他左右扫了一眼,见周围人全都傻愣愣地站着,唯独知府瘫软在地,立刻了然。
“贵人!贵人到访,孙堂不知,接驾来迟!望贵人恕罪!”说着还要跪下磕头。
裴祯元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出声让他起来。
孙堂结结实实磕了个头,跪在地上,一时不敢动作。
原来他就是孙堂,窄脸细眼,颧骨高耸,长得一副穷酸模样,实则不知道手里攥着几万万钱。
戚卓容望了一眼还在熊熊燃烧的监狱,轻飘飘地说:“郑知府带着一群人来,你也带着一群人来,闹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孙堂立刻回头指挥道:“都愣着干什么!救火啊!”
他这么一说,那些官差便纷纷动身前去救火,剩下的矿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现下该怎么办。
能让一向骄矜的顺宁知府吓成这样,又让不可一世的孙堂公公低声下气,这、这得是什么人呐?
要不……自己也跪下?
正在犹豫间,又听孙堂谄媚道:“贵人一路辛劳,此地烟熏火燎,恐伤了贵体,小人已备好车马,迎贵人入府休息。”
戚卓容:“孙公公准备得好生充分,莫不是早知道我们会来?”
孙堂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小人只是听说知府大人携官差深夜出门,觉得疑惑,便招来衙役一问,得知荷东县狱中有两位京城人士,说是形迹可疑,惹了知府大人怀疑。故小人不敢怠慢,特意赶来,生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戚卓容意有所指:“孙公公,你好像……自从当了这个矿使,就再未入过京。当初派你来的,还是刘钧公公。”
孙堂讪讪道:“大人提他做什么,多晦气。小人这几年勤勤恳恳,只想着为大绍做些事,多创些税收,也算不辜负朝廷的栽培了。”
“他胡说!”终于有矿工忍不住站出来道,“孙堂!你这无耻阉狗,盘剥商户,欺压百姓,□□掳掠,无恶不作!怎么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人也跟着道:“二位贵人!千万别听他的狡辩!您二位在狱中已经听得很明白了,此贼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不杀实难平民愤!”
矿工们面色涨红,显然是已经反应过来这“兄弟”两个身份尊贵,这次不过是伪装入狱一探究竟罢了,这样一想,曙光仿佛就在眼前,他们似乎都能看到顺宁知府和孙堂的下场了,这谁能不激动?
戚卓容和裴祯元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们此次来荷东县,主要是为了看看荷东县的矿工暴动究竟怎么回事。他们的计划是临时决定,并非天/衣/无缝,虽然也做好了被察觉的准备,但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直接放一把火,逼得他们主动现身。
看这知府的模样,应当是没这个胆子,那便是他们低估了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