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蔓延出压抑非常的沉默。
赵园脸上的表情很淡,淡到好像对一切都无所挂怀。
她的眼神却很空,也许是空到对一切都还没反应过来。
车子一路向南出了城区,开向交通不便的偏僻郊外,葬礼在那里举行。
赵园到的时候入目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白的交织,看的人心头发涩。
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也同样是清一色的黑色装扮,赵园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这套黑色长裙,自己是什么时候换的呢?
哦,好像是离开巴黎的前一天晚上吧,陆予铮面色沉重地将她送去机场的路上,好像她就已经是这副装扮了。以至于现在在这乌压压的一片黑中,也完美地融了进去。
唯一有变化的,大概就是每个人胸前别的那抹白花了吧。
小小的一朵,像从人心上开出来的一般,用生命换来的美丽。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给每位宾客发白菊,轮到赵园这里的时候,她的手却控制不住地颤了起来,怎么也拿不稳。
那花被她几次抖到了地上,赵园也不知道为何,冥冥之中就是觉得这花不能拿,好像一旦她接受了,事情就真的没有周转的余地了。
到现在她都还在幻想着奇迹,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和之前那场钥匙扣碎掉的梦一般的幻觉,她只是又做了一场噩梦。
可是为什么她在梦里也能听见压抑的哭声呢?而且左胸口的地方为什么也能感觉到痛呢?
为什么呢?梦里怎么会有感觉……
那支递给赵园的白菊最后还是被一旁的男人接了过去,陈暮视线落在她身上,心坠坠地泛起细密的心疼,语言却变的苍白。
那就一直陪着吧,沉默有时候也会变成一种安慰。
吊唁的队伍在慢慢往前移,赵园随着人群一步步迈开步子,终于停在了邓祁的照片前。
她无法想象,记忆中高高瘦瘦的少年是如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一动不动地装进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他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的,自己还去参加了婚礼的呀,邓祁这个王八蛋明明都说好不再为他掉眼泪的,什么都不说清楚,凭什么就这么走了,凭什么啊……
眼眶怔怔愣了许久,赵园看着相片上神色平静的邓祁,恍惚间只觉眼前一黑,就此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殡仪馆斜对面的酒店房间里,赵园醒的时候,彼时程雨正在阳台外与人聊着电话,结束后进来见她醒了,问了两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园摇摇头,又听程雨再度开口:“你当时晕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陈暮抱着你叫了医生,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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