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酋握紧了手里的弯刀,他突然觉得自己那劈狼斩豹的手臂有些酸软,或许是吃了太多燕人的酒的缘故。
酒!
他突然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偷袭榷场那一夜的重演,只是,被意外打得还不了手的人成了他。
连给对方的头领灌酒这安排都一模一样!只是当初他是安排人在马乳酒里掺了干蘑菇的粉末,而今天,燕国人拿来的是真正的烈酒……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酒,那是只有妖魔才能消受的东西吧?它简直就是吞没人灵魂的毒药!
可现下后悔也是晚了,他只得举刀应战。
战马交错,他手中的刀砍在杨英韶掌中马槊的杆子上,铛地一声响,便觉手掌发麻,虎口滚烫。
可这燕国来的小将军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枪尖下沉,晃过他的刀锋,趁他未及回手,将槊杆重重抡向他的后背。
大酋只觉自己快被砸得吐血了,他甚至也不想再跟这姓杨的小子再交锋,只想赶紧逃走——他还带着几百个骑兵呢,把杨英韶丢给他们应付也无妨!
可杨英韶也不是孤身一个人找他单挑的,涌上来保护大酋的图曼骑兵跟杨英韶带来的鹿州精骑顿时厮杀到了一处,而杨英韶不管不顾地跟着他追了过来。
大酋的马是图曼部最好的马,人也是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人。醉酒之后他打不过杨英韶,但论及跑,倒还真未必跑不掉。
可谁敢让他冒这个险,单人和杀气腾腾的杨英韶赛跑呢?他跑了没多远,便撞见了长子吉哈朗带着的一彪人。
吉哈朗只喊了一声“父亲快走”,便策马上前来与杨英韶厮杀。可杨英韶今日是杀脱了性子了,他有心用图曼大酋的脑袋去给心上人解气,慢说只有吉哈朗和寥寥三五个卫士上前与他厮杀,便是再多来几个,他又有什么怕的?
他掌中那一杆马槊简直像是有了生命的毒蛇,出击便要夺人性命,几下便捅翻了吉哈朗手下的卫士们,再要攻击吉哈朗时,暗处却有人放了一箭,将他战马射倒。
杨英韶做了两世的战将,马倒得猝不及防,可他的反应也快得很,脱镫翻身便立住了身子,那倒下的战马仿佛根本没影响他战斗。
吉哈朗却哪肯丢下这个机会,正策马来踩他,却见他一转身手上便换了武器,一道银光挥向马颈。
这下吉哈朗也不得不下来了,两人登时步战在一处,身形交错之间,那放暗箭的人却是绝难再次偷袭了。
若说武技,吉哈朗原本不逊杨英韶太多,然而杨英韶急着要去追杀他父亲,他却只想拖住时间,叫父亲安全脱身,本就没有杨英韶那般凶猛,更是因心下不安而难以定心厮斗,眼见落了下风。
几个回合之后,他手中的战刀被杨英韶一刀磕落,冰凉的锋刃已经贴上了他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