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女官,殿下可安寝了?下官有事求见殿下,可入帐否?”
舒兰与从没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好听过。杨英韶虽然比不上叶清瞻是个武艺惊人的侠客,到底是难得的勇将,真若是发生冲突,他一个人应对十来个敌手当也不落下风。
在原设定里,杨英韶在最后一战时可是一个人杀了数百梁军士兵,生生战至脱力,身周军刀皆已豁弯不可再用,方自杀身亡的。
更况今日负责保卫的燕军正是他父亲亲自调训的将士,杨英韶于他们,怎么也算个少将军,调动指挥起来或许比叶清瞻还得力些。
有这么一个人在帐中,自然安全了许多。舒兰与先前没想到他,乃是因为他也一脸喝多了的样子,可现在他说话神完气足,哪有失态的意思?
“殿下已然安寝,但……还请世子进帐!”舒兰与回答,她要将那烛台放回去,才发现自己方才那数秒间用力过猛,手指蜷得松不开。
杨英韶挑起帐帘进来,便见舒兰与抖着手将烛台放下,那铜刺的尖头上晃着一线颤动的烛光。
他眼眸一转,明白了八分。
“尚女官,”他说,“您也觉得今日的情形……不大对?”
舒兰与微微一怔,不意他直奔主题,道:“世子怎么这么说?”
杨英韶对着她刚刚放下的烛台扬扬下巴,示意他都看到了:“其一,今日的马乳酒烈得过分,竟连索摩也吃醉了,实在不同寻常;其二,下半夜要变天,彼时无星无月,狂风暴雨,无论什么人接近营地,只怕都不易被发现。”
“什么?”舒兰与惊道,“贵人们的酒烈,我是知晓的,也同亲王殿下说过了。可他说令尊早有安排,叫我不必担心……这天气变化,又是什么情形?”
“尚女官若是出门看看月亮,便知晓了。”
“月亮?”舒兰与一怔,果然依他言语,走到帐门边掀帘望去,这一眼便叫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那月亮在厚重的云层裂缝间透出几丝光,露出的轮廓生着厚厚的糊边,正是月晕了。
月生晕,夜起风。
人类对晦暗的风雨夜是有本能的恐惧的。
舒兰与猛然转身望着杨英韶——这一路上始终温和安静的少年,此刻面色凝重至极。
“世子的意思是……后半夜风雨大作,或许……”
“那个柔然女人也喝多了,席间他们并未谈起贸易的事情。”杨英韶道,“虎儿察牙廷至此道路颇远,远来也辛苦,她难道只是为了来吃酒么?就算想着将公主殿下灌醉好谈条件,又何须自己多饮?除非她也不知晓这酒到底有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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